四周静谧,白色风车却在静谧中,若有所感地轻转了一圈,石漫反手抓住偷袭的手臂,空气破开般一滞,她整个人借力倒仰翻起,黑发飞扬,在颠倒的视角下,与来者四目相接,刀尖狠狠地反落而下。
那人迅速后撤,道袍翻飞,仍然被钉撕一片衣角扎进地里,断旗般飘扬,向子旭笑眯眯的表情有点可怜:“我新换的衣服……你好凶啊,小石队长。”
“头七我烧给你!”
他笑容一顿,躲过破空而来的蝴.蝶刀,这次却没能轻易逃脱,石漫的出刀没有任何停顿,寒光接连如案板切土豆,为了不成为土豆丝,向子旭只好调动十二分精神,开始了他逃她追、找到反刺机会再她逃他追的追逐战。
这人,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
向子旭的金锁荡过树林,路过孔知晚时,还挥手打招呼:“好姐姐,你不管管?”
孔知晚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划清界限似的,退得更远,换来了向子旭嘻嘻的笑声,然后在飞刀贴着他头皮过的时候,变成了古怪的尖叫。
“8号外你还有一间发廊做接发生意吧,怎么天天盯着别人头上的毛?”
“烦恼毛,你六根不净啊。”石漫抬手写咒,符咒一振,杀咒就像火花般窜向狼狈的向子旭,再次撵着人从校园的一边到另一边,她怪着腔调,“施主,我来助你!”
向子旭的埋伏,就是武者间的打招呼方式,单纯犯个贱,没成想碰到石漫发疯,直接翻了车。
他捂住脑袋荡成了猿猴,又躲过一击杀咒后,他蹲在树冠,连枝金锁凝成一把锁剑,反压住飞来的刀。
“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小石队长何至于此?”他笑眯眯。
细线一扥,蝴.蝶刀就绕回了石漫的手中,她扬了扬下巴:“揍你还用理由——你欠揍。”
“诶?好过分的理由!”向子旭无辜地歪头,两条细缝对准石漫的方向,在石漫不耐烦再次出刀的时候,忽然微微睁开,“我还以为,你知道画被我掉包了。”
他笑:“那幅凤凰火的朱砂古画,你还留着吗?”
孔知晚停在最后一处咒令点,她俯身,土坑就自动一层层退开,像塌陷的地道,里面是深不见底的巢穴,不知住着何方隐怪。
她等待片刻,蛇戒并没有动静。
她没有着急,反而指尖捻了点泥土,盖过她的手指和戒指,咒令钻进地下,分成两股,一股顺着坑道一路向下,另一股潜伏向后,在来人靠近时,猛地钻出地面,杀咒直刺而去。
“啊啊啊呜!”
少年气还带着哭腔,向子冲一屁股坐在地上,错过了没怎么认真的杀咒,他双手护在身前,干脆利落地叫了一声“妈”,反应过来杨梦玉不在,又改口叫“姐”。
“叫什么叫。”向执铃穿着桃红的唐衣,无语地停下,用脚尖踢了踢废物哥哥的后背,“老妈的胆子都给我了,你是一点没抢到。”
“小铃……”向子冲又委屈又尴尬地抹眼泪,迅速爬起来,躲到向执铃身后,碰到孔知晚冷漠的眼神,吓地直鞠躬,“堂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你一个人在这,想打声招呼,对不起对不起。”
孔知晚没答,向执铃也懒得搭理他,她饶有兴趣地打量孔知晚:“可以啊,这个杀咒,我哥练了十年都不及你练十天,奶奶教你的?啊,不对,石漫?论杀咒,她最擅长。”
孔知晚心里微顿,有资格争继承人的小辈都在这里了。
向善芳不会兴师动众做无用功,坟场地宫的价值在老夫人眼里,值得他们一起出动。
可如果真这么重要,七中出事之后,向家怎么不来?虽说七中之后一直在8号控制下,但向家好歹是侍神世家,可以强行突破。
孔知晚又想起向善芳找她到蛇塔,和她说了许多话。
向善芳不排斥她加入8号,但也不会放任向家继承人候选将除妖阁摆在向家之上。
老夫人知道病结在哪里,在石漫。
而且她也比任何人都聪明,她并没有用石漫做要挟,而是用石漫做纽带——孔知晚对8号没有感情,只是石漫属于8号,她才在意,细究的话,爱屋及乌都算不上,那么只要单拎出石漫就可以。
“你仔细看过她的眼睛吗?那圈咒令很有意思。”向善芳慈祥地笑,递过一个宝玉封口的小瓷瓶,“直视了凤凰烈焰,她应该会多缓一阵,如果她眼睛泛起诡红,将瓶子里的咒令铺在她的瞳孔,比她的咒令更好用些,别让她的眼睛再受刺激——她的五感助她玲珑八风,但也是她命数负的累,得失相伴,没办法的。”
孔知晚曾经旁敲侧击多次,但石漫心腹的郑康和刘晏含,对他们漫姐无常的情绪状态只是经验总结,这件事他们不敢多问,而知道真相的陈朗和方静也保持沉默,反请她多照顾石漫。
和石咏志的死脱不了关系。那夜乌山诡行,只有石漫一个人,也只有她知道发生了什么,无往不胜的因果也好,朱砂血沧海戒也好,都不及她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惊动的警惕,更令孔知晚在意。
那是心病,心得了病,形骸也无法独善其身。
向善芳知道内情,向家有缓解石漫旧病的药,将石漫这个唯一的筹码,从8号的天平端倾斜到向家,以此留住孔知晚的一点心。
而且向善芳直言需要石漫,毕竟论非常道的打架斗殴,实在无人能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