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嘟嘟——”
  石漫和被挂断的手机面面相觑,心道完蛋,孔知晚不会一气之下,把人揍骨折吧,那她真就赔了夫人又折兵。
  应该不能吧……?
  希望向无德那货能撑到她回去哄人。
  “漫姐,你想看哪边的坑?”李临杰拿着七中地图,指了指代表实验楼的抽象方块,“要不从源头来?”
  石漫没管他的地图,艺高人胆大:“你带铁锹了吗?”
  “……啊?”
  “我要亲自挖个坑。”!
  第100章 挖坟
  李临杰惊奇,他怀疑自己加班多了,出现了幻听——挖坟是向家的传统技艺,8号地处平地,没山没水没坟,只有办不完的工作,什么就要挖坑?
  “速度,再看我拿你胳膊铲地。”石漫蹲在标记的咒令之前,颇为不羁地斜他一眼。
  柔弱的文书先生扼腕,上任队长虽然是在酒局叱咤风云的老油条,但起码文绉绉的,往那一站就知道“官拜三品”,哪像眼前这位,简直像刚从地铁站通道的地铺下班,太接地气了。
  但没办法,哪怕像流浪,他漫姐也是化缘战佛、扫地僧之类的人物,他加急拿来学校铲雪用的铁锹,就见战佛一铲子插地,把花坛里的咒令给“铲”出来扔到一边。
  李临杰目瞪口呆,队里商量一周,又核对一周,画好咒也用一周,最后在全校布下的咒令群,成了一个“罗网”,每个节点被撬开石板和沥青,都能下行,特侦大队扫了不少尸骨和旧物。
  完工后郑康还得意洋洋,说他哪天非常道混不下去,就去给城区设计下水道系统。
  结果现在下水道被凿个洞,“香消玉殒”了。
  “姐……那是咒令的阴位吧?”
  阴阳互补,咒令有时也分阴阳,只不过互调之后,咒令本该完成的因果,与咒令本身冲突,相当于把第二题答案写在第三题的空,完全作废了。
  阴阳位只是贴着非常道起的名,听着好听,没什么玄妙,一般用来当“音标”,以便初学者找到咒文中正确的咒令之位,学习咒令这门“语言”。
  对于石漫这种“精通的语言学家”,怕是都忘了有几个声母韵母。
  “的确是。”
  石漫虽然没有向家的血脉优势,但后天在静叶公墓勤能补拙,挖坑埋土比队长批文件的新工作熟练,她很快就挖开一个半人的坑,目光还时不时比量李临杰的身高,仿佛为他量身定做。
  “别这么看我,我感觉已经躺里了。”李临杰弱弱抗议。
  石漫没搭理他,她最初说只挖一个坑,但在坑前沉思片刻,不知打开了什么任督二脉,要李临杰开始报咒令点。
  李临杰喜极而泣,以为石漫好好干活了,结果他姐一个个坑走过,咒令的尸体被铲除,全都扔在了对应的“阴位”。
  这是给咒令下葬呢?
  多日的辛苦劳作,一朝作废,最后一个坑前,李临杰已经满脸麻木了,他心里中西合璧地念完“阿门”和“阿弥陀佛”,盘算如何才能在郑副队的铁拳下,把锅全都推给混蛋队长。
  ……不对,锅本来就都是她的!
  石漫一脚踩在铲上,往土里压了一寸,目光循过最后一个咒令,忽然问:“8号的咒令都被我炸了换新,你知道吗?”
  “这谁不知道,陈队听说后,名角关门弟子的京剧票都扔了,千里来骂你。”李临杰幽怨,“你倒是跑得快,苦了我们腿短的站成一排,在院里听训。”
  “辛苦辛苦。”临阵脱逃的小石队长毫无悔改,“知道我换的什么咒令吗?”
  李临杰当然不知道,8号好歹前身是阁祖一手创办的除妖阁,咒令群非比寻常,他若能参透,早被拉去当拉磨的驴了,还能当文书?
  他理所当然地想,以漫姐的能耐,能炸自然能写,虽然听起来就是一个大工程,但石漫肯定会布设周全。
  石漫笑了下,铲子轻巧一落,利落地穿透厚土,将最后一个咒令扔到阴位。
  朱砂血顺着她的手腕一路滑下铲柄,汇进土里,死去的咒字忽然像被活人血喂饱的恶鬼,缭绕起不详的青烟。
  随后动了,那咒令被拆分成单独的偏旁和笔顺,重新组合在一起,被石漫废物利用,组成了一个新的咒令!
  全校的咒令一个接一个地瓦解,又在朱砂血的操控之下,组合成了阴位本该对应的咒字,四处青烟与恶意不断,他们像误入了战火的废墟,李临杰吓得往石漫身边靠。
  他眼睁睁看着咒令群整体倾斜出一个角度,错了位的两个咒令群叠在一起,就像风车转过,原来的咒令群被废,暗淡下去,影子般的新咒令群,齐刷刷地松动出新的出口。
  这是咒令群里的“暗室”。
  “现在知道8号我换的什么咒令了吗?”
  石漫将铲子一抛,随手抛进他怀里,她蹲下敲了敲地面,咒令像应她的敲门,土坑如被分开的海水,层层下陷,退到一眼望不尽的深度,越到深处,越能见石土间偶尔露出的森白惊魂。
  她以朱砂血点睛,放进去一只纸蟾蜍,替她探路。
  “这怎么可能,咒令换了位置不就作废了?啊对,的确作废了,但这又是……”李临杰照办还行,让他像孔知晚和郑康一样,时刻跟上石漫不按常理的思路,实在难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