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女巫的人设?”石漫一愣,轻快的笑意又回来了些,“这么强势,你也不怕我吓跑了。”
  孔知晚低头,拇指和食指圈起她的手指,像落下一枚枷锁的环:“不强势你才会跑。”
  石漫一下子想起自己的人间蒸发,有些心虚和苦闷,但很快又被笑意抹了去,带着赔罪似的讨好意味,孔知晚没抬头,却像头顶长了眼睛:“笑得倒是好看。”
  石漫的笑容更加灿烂,像把十六岁的石漫搬到了孔知晚的面前,简直是在挑衅:“你喜欢?”
  “喜欢,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孔知晚淡着神色,情话却自然而然,“所以不笑也可以。”
  她注视着石漫似乎不知维持还是淡去的笑容,说:“我爱你,只是你而已,哭的笑的,明媚的阴狠的,十六岁的一十六岁的八十六岁的,我都如此,不用加任何修饰词。”
  石漫慢慢从喉咙里泄出一声笑,笑容没了,她懒懒散散地一偏,倒在孔知晚的肩膀,不说话了。
  她这才真正放松下来,明明灭灭,今日虽也任务在身,但她总觉自己是受孔知晚和学生们的邀请,定位不同,心情也不同。
  等见了学生们热闹的青春,她看得晃神,不慎被拉入了热闹里,竟有几分无所适从,干脆放任自己穿梭时光到以前。
  她想,孔知晚应该会喜欢以前的她,其他人也是,以前的她就是这么招人喜欢。
  于是她在剧幕黑暗的恩准下,掩藏起了自己的暗,想趁着她陡然想起、还能记得以前的自己什么样子,让孔知晚开心开心。
  说不定情到浓时,能顺便讨个吻呢。
  反正她在重逢之后,所有与之前相似的作态,都有下意识“演”的嫌疑,等孔知晚一走,她有时也分不清自己是真羞恼,还是装有心。
  这也算以前的她,最后的一点价值了吧?
  但孔知晚说,她爱她,没有前缀。
  石漫忽然叹了口气,卸下了好看十六岁的前缀,只有散不去的疲惫:“刚才郑康说七中地下挖开了,除了满地坟碑和‘化石’,连一个咒令都没有,以前应该有,但蛇像祭祀失败时就自毁了,线索断了,还得另寻他路。”
  “你要查向老一的死。”
  “先找到林海亮的梦境再说,我这几天用他的血试了遍,也没被请去梦中做客,他留下的‘锁’不是轻易就能解开的。”
  “向家那边我会留意。”被向家神明选中的子嗣,一点也不在意当间谍,孔知晚不认为石漫会这么放弃七中的两层坟场,“七中地下,你准备自己去?”
  石漫埋在她肩头,为她猜到自己的想法愉悦地笑了声:“对,我亲自下去一趟,现在就去。”
  只是说到最后又蔫下来,一动也不动,像赖在孔知晚身上了,明显不想走的意思。
  孔知晚捏了捏她的指骨:“我送你去,走吧。”
  “不用,那场景不会好看,再吓到你,今晚我在8号待。”石漫似乎觉得说得太拒人千里,又撒娇道,“明天你休息?我想吃青提,你给我带点,不要别的啊。”
  直到孔知晚被磨到点头,石漫才得逞似的起身,她趁人不备,偷偷亲了一下孔知晚的脸颊,然后就像她来时般悄无声息离开了。
  等孔知晚看眼舞台再侧头,身旁已经空了,不知怎的,她的心也空了些,提不起什么劲了。
  果然,方才所有令她不自觉陷入柔软的触动,都是因为石漫在她身边,而不是记忆的某处被翻出来,供她触景生情。
  台上的剧幕还在演,学生们的表演生动而鲜活,她却一时失去了兴趣,她对戏剧其实没那么热衷,就和她对情诗是一个不冷不热的态度,只是石漫听了高兴,她才多分了心神。
  离了石漫,这些东西就显露出无聊的本质了。
  孔知晚给主任发了消息,也提前离了场,反正有蛇像祭祀的事在前,七中的领导们对她客气得很。
  古董行一条街的某处一楼,向无德用咒令钻进窗户,屋内一片漆黑,只有桌前摆着一台小夜灯,还有就是月华落在绿松石流过的奇异之色,如非常入夜的怪闻有了具象。
  “你还有演武侠片的爱好?”孔知晚翻着书,没抬头看他,“窗户关好,冷。”向无德关好,面上说不出的苦:“我也不想像个猴似的,这不被向少盯上了,给您递消息都不方便,他那小眼睛一眯,我脖子都冷三分!”
  “所以你放弃自己擅长的电子设备,咒令传书,反而到别人的地盘线下见面?”孔知晚不置可否,“石漫说得没错,你脑回路的确清新脱俗。”
  “小石队长这么夸我?嘿嘿,抬爱。”向无德把叠好的折纸仓鼠一放,纸张展开,露出孔知晚要的情报,“杨老板是您的人,那就是自家人,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了。”
  孔知晚扫了眼,纸张就被自毁的咒令绞碎了:“不查向善豪,倒是有工夫查我,查出什么了?”
  “是您寻常世界‘父母’留下的房子,临近乌山区,比较偏远,为了学费和生活费,您当初把房子卖出去了。”向无德也不卖官司,“那片地方……有点邪乎,好像出过不少事。”
  孔知晚一抬眼,向无德被激地低下头:“那里曾经被大规模除咒,更早之前地下应该种满了咒令,而且不是普通的咒令,甚至有咒毒,向少怀疑是您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