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病根就是这么来的,静姨没法子也是因为你不能割舍器具中因果,林副局搜刮与血相关的器具,也是怕别人发现你以身为器。”孔知晚沉着目光,她冷脸的时候真挺唬人,“我知道了。”
  石漫一愣,她都做好孔知晚盘问和反对,但孔知晚接受得飞快,就是脸色实在不算好看,气场也美丽“冻人”,她觉得家里空调都被孔知晚影响了工作磁场。
  “没了?”
  “已经做了决定的事,再谈利弊也无济于事,我现在求你去静姨那里,剥离朱砂血,你会乐意?”孔知晚说,“不差出死因你不会罢休,我说过,我不是为成为你的阻碍,你说你没有侍神家的血脉,这血脉我有,虽然我瞧不上,但还算有用。”
  她说:“我说我要家主,你不赞同,但说服不了我,所以干脆帮我,现在也一样,我同样说服不了你,不如竭尽我所能。”
  石漫听她有条不紊地说完一大堆话,观察她的脸色,孔老师虽然逻辑没错,道理也明了,但就是脸色怎么也不算好看,倘若没听她说了什么,好像下一句要冷冰冰地骂人。
  于是石漫殷勤地倒了一杯水,原谅她俗,没有那些个什么名茶名酒,就白开水和可口可乐,她权衡半天,要是现在的氛围去冰箱拿可乐,孔知晚憋在嗓子里的冷言冷语可能直接出口扎她了,还是白开水稳妥些,也素,能降降火气。
  还温着,石漫喜上眉梢:“多喝热水。”
  孔知晚:“……”
  她卡在喉咙里、扎着她皮肉的“刺”,一下子就被这没心没肺的家伙顺下了嗓子眼,松出一点无可奈何的笑,也不知是自嘲,还是被她给逗笑了。
  石漫立刻感受到孔知晚的情绪变化,她就说白开水比冰可乐好使,可乐还是留给她这个罪人消受吧。
  她想大气地摆摆手,说“放心吧死不了”,但又没有这么做,总觉得孔知晚会更难受,于是只好主动凑上前,也不知说什么,就这么蹭着孔知晚的手背,纯纯耍赖。
  “抬头。”相柳忽然在她脑海里说,“看看你。”
  孔知晚闻言抬头,正对上玻璃窗里自己的眼神,安静又汹涌着偏执,就像窗外乌云浓稠而漆黑,在石漫低头看不见的角度,滋生着她不喜的风雨。
  “不如把她藏起来?打断手脚的话,就没办法跑走了。”相柳说,“喜欢的东西就是要抓在手里,否则茫茫人海,她凭什么看着你呢?”
  孔知晚不答,只是和阴暗的自己对视,她心里某处阴暗的角落不断松动,像在替她应和。
  手背忽然一痛,孔知晚被迫回神,低头时神情就恢复如常了,但石漫咬完人,神色也挺阴狠:“滚出来。”
  相柳察觉到她咒令的气息,一瞬间就销声匿迹了。
  “跑了。”孔知晚见她有些不高兴,自己的阴暗也顾不上了,“下次我扣下祂,给你。”
  “说的好像要给我摘天上的星星。”石漫的食指抵住孔知晚微张的唇,“不用花言巧语,就你现在的表情管理,我可不信。”
  “这事除了静姨和林副局,还有谁知道?”孔知晚沉着眼。
  “老陈,然后就是你,没了。”石漫靠回座位,“本来只有静姨知道,老陈也避不开,林海亮……说实话,我一直不确定他到底知不知道。”
  “他知道。”孔知晚肯定,轻声道,“也许他比其他人都清楚。”
  朱砂血她自然无法完全放心,但还是暂时压下,她话题忽然一转,问:“下周一重新开学,周五是社团节,班里的孩子们问起你,去吗?”
  石漫其实挺忙的,上次纯粹给胡慧琳画饼,现在却想起她在孔知晚门后的“愿望”里,她们如果远离非常是非的原本轨迹,好像平行世界一样的热闹又平凡的日常,脑子一热。
  “好啊。”
  周三。
  石漫面无表情地站在新校区门口,拉了拉自己的校服,高马尾散在脖颈,浑身上下散发着不爽的气息。
  好像她第一天报道的场景,她当时也这副被欠八百万的德行。
  七中的校长商量新校区时,特意请了特侦大队的人去看看,还求了各式各样的平安符、吉瑞的咒令等,融汇在校园的各处风水,生怕地下再来一片坟,他就不用当校长了,直接剃度出家了。
  还说要当面感谢石漫,石漫平时最怕这种环节,就像之前林美红和胡慧琳家长那样,直接推脱掉了。
  她可不想以“同学”的身份被九班邀请回校,结果校长亲自接见,那也太社死了。
  她到后给孔知晚发了信息,忽然一双手遮住了她的眼睛,搞怪的声音在她身后道:“猜猜我是谁……”
  石漫早就听到了:“小学委,你们孔老师呢?”
  “……没劲。”胡慧琳自觉无趣地跳出来,戴着宫廷风的浮夸面具,“开会去了,还是我来接人。”
  孔知晚的消息也过来了,刚刚复工,每天都有各种会要开,孔知晚让她先自己溜达,没处待就去九班。
  “你这什么打扮?”
  “嘿嘿,话剧社顺的。”
  石漫望了眼一个挨一个的棚子,社团花红柳绿又井然有序,各有各的精彩,有点大学社团节的规模了。
  一个穿汉服的小姑娘踩着溜冰鞋从她身边飘过,又飘了回来,兴奋地停下来:“你是石漫同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