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父亲和寡言母亲,他是因为这样压抑的家庭环境,还是因为他本来就知道什么?”
  “他的表现是前者,但我认为他是后者。”石漫点了点下巴,“从屋子整体的结构看,暗室就在孩子房间的旁边——我在孩子房间的墙壁挂画后,发现了一个被填平的小孔,而且是从暗室那侧填好的,那女人明显知道她的儿子在偷看她做木偶,但毫无避讳的意思。”
  “她是故意的,留给儿子一个选择,而他最后选了逃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孔知晚说,“他去的大学离我们大学还挺近,我托熟人查了查,那孩子已经投了当地公司简历,以后就准备扎根在外地,不回来了。”
  “到底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还是有点感情。”石漫说,“不过也不多,毕竟他一旦选了揭发,他就能和他爸配套了。”
  孔知晚冲了一杯蜂蜜水,将方静交给她的符纸融进去,咒令从符纸中脱离,混入水中旋转,像破碎的红墨水。
  符水可没有口感而言,比药还难喝百倍,但胜在对非常道人的效果出奇得好。
  反正她们也不着急,孔知晚慢慢搅拌,将“药效”搅匀了,省得不好使,石漫还要造二遍的罪。
  “老师,漫姐!”小姑娘的声音透过敲门声传来。
  “你自己再搅一搅。”
  孔知晚去开门,石漫接过杯子,顺手换到了茶具里,用蕾丝花布遮好。
  她拿出另外两个杯子,倒了点温水,自己喝了一口,递过另一个杯子:“蹦蹦跳跳的,也不怕摔了。”
  胡慧琳跑到石漫跟前,一饮而尽:“漫姐,我来取书,再和你们打声招呼,我父母一会儿来接我啦。”
  “已经回来了?速度还挺快。”离石漫和孔知晚给她父母打电话过了一天,石漫淡定地点头,“那就赶紧回家,躲妈妈怀里哭吧,你们老师还得照顾我呢。”
  胡慧琳吐了吐舌头:“不知羞。”
  孔知晚把书本交给胡慧琳,将湿巾递给石漫,石漫不想动,对她眨了眨眼。
  孔知晚心里叹气,亲自给她擦好爪子,再把果核和果皮倒进垃圾桶。
  胡慧琳看着自家老师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禁咂舌:“真是不敢想象孔老师还能有这么贤妻良母的时候,你真的好屑啊,漫姐。”
  “这叫爱,love,你个小屁孩,没处这么撒娇吧?”石漫趁着孔知晚弯腰的姿势,光明正大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孔知晚挑了下眉,自然地回她一个吻。
  胡慧琳捂脸表示没眼看,石漫不屑地哼笑,给她一个用符咒编成的手链:“302也不打算租了吧,这个拿着,有事打电话。”
  “比如大喊你的名字,你就能瞬间到我身边那种?”胡慧琳好奇地扒拉,乖乖戴在手上。
  “那是你们孔老师才有的特权。”石漫不耐烦地挥手,“快混蛋吧,又不是见不到了,马上你们就转到新校区了吧?”
  胡慧琳顿时蔫了不少:“嗯,到时候就得回来上课了。”
  不过她很快又高兴起来:“班里约好一起办一个复学庆祝会,正好和没办的社团节一起过了,漫姐要不要来?”
  “你盼犯罪分子安分点,说不定我还能抽出时间,到时候再说吧。”
  胡慧琳临走前,扭捏半天,特意和影妖道了别,小姑娘真诚地道谢之后,影妖也高兴地从佛珠钻出,挥舞爪子送她离开。
  “下次见!”
  影妖更剧烈地摇了摇,但想到没有下次了,又萎靡下来。
  石漫撑着头,懒散地说:“有机会我会带她去看你们的。”
  影妖又高兴起来,疯狂甩爪子,被石漫不耐烦地按回去。
  她们还有事,就回绝了胡慧琳父母一会儿的登门致谢,胡慧琳走后,孔知晚接到家长的电话客气几句,石漫这才把凉的符水拿出来,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孔知晚瞥了眼石漫皱皱巴巴的脸,给她塞了半个砂糖橘:“客气了胡慧琳妈妈,这是我应该做的……好的,你多照看着些,孩子刚经历了这么危险的事,表现得再正常,心里也难免有阴影……嗯,有什么事随时联络,您忙吧。”
  等她挂断电话,石漫已经吃了三个砂糖橘,孔知晚又给她拿了一盒糖,才堪堪救了石漫发苦的喉咙。
  “放越久越难喝,刚才搅完怎么不喝。”孔知晚无奈,“胡慧琳连血傀儡和请召之书都见过了,你喝个药还能吓到她?”
  “非常线不留寻常人,她总会忘记今天的事情,完全回到寻常的世界生活。”石漫打了个哈欠,“寻常世界里,喝符水就是混子招摇撞骗的把戏,相信了这种封建迷信,等死吗?寻常世界里可没有‘神迹’,自己奋斗‘奇迹’去吧。”
  “那在你眼里,非常世界有神迹吗?”
  “可能有吧。”石漫笑了,“但‘福’不止我,又与我何干呢?”
  彻底除尽非常的气息,终于再次进入梦境,石漫站在孔知晚的梦门前,遥遥看见自己梦门前的孔知晚,她们从两端白色的孤凉,一起走上细窄的红桥,在中心会合。
  “我一直在想,这是什么东西。”石漫蹲下身,戳了戳红桥,看似是木头材质,但一碰就如烟如雾,没有实形地散开一块,“好怪。”
  “相柳搭出的‘缘线’。”孔知晚也俯身观察,“不过我觉得还有另一个更加确切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