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石漫从缝隙里拿过,被抓住了手腕,“知晚?”
  孔知晚想起郑康的话,眨了眨眼睛:“需要我帮忙吗?”
  “啊,不用,我生活勉强还能自理。”石漫在浴室的黑暗里,也看不见外面的人,“马上就好了。”
  想到她只从门缝伸出了手,孔知晚看不见她的样子,石漫对孔知晚比了一个“耶”,又讨好地挠了挠孔知晚的掌心。
  “有事叫我。”孔知晚低头吻了一下她的腕骨,才放人进去。
  石漫边揉半麻的手腕,边含糊了声“好”,她犹豫了半晌,竟然破天荒地留了一条细小的缝隙,差不多一缕头发丝的宽度,但若被特侦大队的人看见,能惊掉他们的眼珠子。
  这简直就是受伤的恶老虎,不仅不撕碎冒犯领地的来者,还退后一步,供来者安心地休憩。
  孔知晚回到书房,她的书房与别人不同,一半是书,一半是各种平常或稀奇古怪的器具。
  她拿出一个老旧的仪器,拧了一下颈筒,内壁万花筒般转动出暗刻的咒文,是她从七中实验室里带出的仪器。
  她将一滴从浴缸带出的朱砂血放进其中,透过昏黄的薄镜,杂乱的因果线迅速扩散,紧紧纠缠中心的那滴血,密密麻麻,都看不见血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放进朱砂血,和之前差不多。
  但都值得她惊诧,她用此咒具,观察过无数事物的因果缘线,朱砂血是最密集的,简直不像咒具,就像一团因果本身。
  千万冤魂……
  孔知晚又换成石漫的血。
  这次也和之前一样,因果线完全消失——这是正常现象,此咒具虽灵,但只见物的因果,不见人的因果。
  孔知晚皱眉,并不满意这个结果。
  朱砂血和石漫的血一定有很深的关联,石漫狼狈的时候别人近不了身,她却可以,不只一次,她感受过石漫血液的急速与狂躁,令人心惊。
  是被至阴之魂影响了吗?
  她还以为这次朱砂血融化,沾了石漫的血,能看出别的端倪。
  孔知晚沉思片刻,将朱砂血和石漫的血融合,重新放进仪器,万花镜里仍然只有朱砂血的因果线。
  她指尖有节奏地敲在桌面,刚要再试,忽然听到浴室那边道:“——知晚,救命!”
  孔知晚立刻放下仪器和什么朱砂血,出门,就见变大的门缝里,伸出熟悉的一只手,关节被热气熏得泛粉,白皙的手腕,绕着鲜红的三圈朱砂佛珠。
  “怎么了?”
  石漫沉默,半天没说话,孔知晚疑惑,手按在门框,就要拉开门,被石漫“嗷”了一声,死死按住。
  “那个、弄湿了。”石漫小声说,“衣服。”
  孔知晚愣了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石漫自己跑去浴室,说要处理朱砂血,孔知晚去给郑康开门,的确没来得及准备换洗衣物。
  “笑什么笑!”
  “或许你还记得你刚才出炉,是我给你换的衣服?”孔知晚礼貌地敲了敲门,逗她,“还提供擦身服务……其他服务也可以。”
  石漫“啪”地关紧门,无能狂怒里,都还有点弱气:“完全不需要!”!
  第92章 鹊桥
  封梦咒令的气息仍然残留在公寓楼,于是石漫再次入梦的计划被迫暂时搁置了,她正好留在孔知晚家,负责起整个小区的除咒。
  附近不仅一座学校,学区房里不少都是学生和老师,有了上一次经验,这次除咒和社区居委会的配合十分顺利,石漫从楼顶下来,进门就闻到了排骨的味道。
  她顿了顿,开门:“我回来了——正好吃饭?”
  “正好过来吃饭。”孔知晚侧头,“看来有人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石漫笑嘻嘻地耸肩:“梦里见过。”
  孔知晚给她拉开椅子:“那现在梦境照进现实了。”
  石漫只在孔知晚家里暂住几天,但好像回到了老夫老妻的生活状态,两人吃完饭,石漫自告奋勇去刷碗,被孔知晚不容置疑地按回座位。
  孔老师表示:“我怕你碎在水池里。”
  “也装不下我。”石漫不和她客气,一张张翻起现场的照片,苹果不削皮直接啃,“把自己做成木偶……随处可装卸?”
  孔知晚抽纸擦手,凑近看了一眼,照片密室里,女人的四肢脱节,露出里面的关节和固话的器官组织,一个警官在后面拖着肩膀,结果直接散成了一地零件。
  “不全是木偶。”孔知晚说,“主要用她自己的骨头和人皮做成的,她丈夫也是。”
  石漫翻到下一张,只闻过其声的邻居先生比他妻子大了一圈,五官僵硬,直挺挺地躺在架床,眼睛掉了一只,像死了好几个月。
  “他和王大爷能有很多共同语言。”石漫说,“队员查到他们是朋友介绍的,这男人挺满意,女方表面也没什么意见,不久就结婚了。”
  “那时候就盯上了吗?”
  “她的亲戚说她一开始并不同意,甚至和家里冷战过,劝了好久也不管用,后来突然改变了主意,家里人以为她终于开窍了——还真是开窍了。”石漫说,“在孩子去读大学后被杀的,之后她的丈夫都是人肉傀儡,有这么一个吸引目光的谈资,‘沉默寡言的妻子’自然就隐身了,方便她去梦里当教会管事。”
  她弹了弹照片:“给他们的孩子打电话,结果我们队员没有一次成功说完一句话的,一听他父母就挂断了,拉黑了我们五个号码,还是找的他们导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