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丝毫不在意石漫作呕的表情,傀儡线慢慢渗透到火中,却自然如穿水而过,渗透进孔知晚梦境意识的“骨肉”里。
她欣赏石漫眼中汇聚的怒火:“不过我对这些俗子实在没兴趣,你会多看成批的消费品一眼吗?只是这个女人有用。”
“怎么,你也是颜控,手办专挑倾国倾城的?”石漫的咒令悄无声息地从后方向301潜行,“那该挑我……有种就挑我。”
“你一直有意绕开301,在我靠近那片区域时你的速度比之前快一些,当木偶涌出梦门,你更是放弃试探,直取我的灵魂——她是你的弱点,你藏得不太好。”
女人只是笑了笑,越发收紧孔知晚的提线,孔知晚的活人香在她手下逐渐失去了挣扎:“你不必激我,这是手段。”
火中的人形发出最后一声求救般的咽声,就没了动静。
石漫瞬间放弃了观望,梦境教堂的主动权在木偶出现后又慢慢被拽向301,她一路点着不停裂断的咒链,以最快的速度前去。
而她身后302的梦门忽然大开,也涌出大量的木偶,将她前后夹击在锁链中间,时刻都要堕入危险的虚空之中。
“都给我滚开——!”
女人看石漫焦急到杀咒齐现,又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自己的弱点被她占领身体控制权,露出一个阴冷又恶意的笑。
她熟练地放纵自己的灵魂向火中的人形靠近,在接管了活人香后,根据活人香去反控孔知晚的灵魂本体。
一扇扇梦门接连展露在眼前,她虽然看不见背后的景象,却靠着咒傀的咒令,穿墙般不断深入。
只要夺下最后一个梦门,一个人意识与灵魂的最深处,之前再多不可开放的隐秘都会变成欢迎光临。
遥遥不断,终于,她的灵魂临近那扇巨大的梦门,门被黑暗包裹,四方都看不见尽头,坚冷又深厚,好像世界边界的围墙。
她贪婪地抚摸上,被黑色的门石冷地一哆嗦,古怪的不详之感瞬间将她淹没了,非常道似乎在她的灵魂里有了具象,然后崩裂般不断破碎。
她忽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随之而来,一阵比冷更瘆人的悚然爬上灵魂,仿佛悠远的巨物隔着世界的边界,吐出无意识的呼吸。
“啊啊啊啊啊——!”
被隐藏的白色岛屿不知何时冲破迷雾般浮现,与石漫的白色岛屿紧紧相连,就像一体双生的双胞胎,牵着相同血脉与命运者的手。
石漫伪装的目眦欲裂早就不见踪影,杀咒叠加乍起,瞬间打破被绊住的焦灼。
蝴蝶.刀在朱砂血的加持之下形成了长刀的杀气,孔知晚的梦门顺势打开,为唯一允许的人放行。
于是她一路畅通无阻,一扇扇梦门为她打开,浮光掠影的隐秘急速倒流而去,直到最后的巨门之前,她一刀将女人的灵魂钉在门石,发出一声古老又悠长的碰撞。
“别这副被吓到灵魂出窍的怂样,好歹地位不低,多丢你们浴火凤的脸面。”石漫又冷又坏地笑了声,“教众的梦境是你这种人做牵引?”
“……是。”女人不知怎么,没像石漫预想的宁死不屈,好像还在恐惧中回不来神,问什么答什么,“我们是神明的信使,传达神明的旨意,带着祂的火焰,寻找渴望重生的迷惘者。”
“怎么做的?”
“业火除障,画像是梦境开放的契约,潜入他们的梦境,偷窥渴望,留下火种。”女人近乎机械地回答,“火种会生根发芽,将渴望变成现实。”
“不就是洗脑吗,说得还挺好听,你这张花里胡哨的嘴确实适合干这行。”石漫继续问,“筛选教徒的机制?”
“非常道之道,在命,不在人。”女人说教起来简直比陈朗还像回事,“有命之人,能见凤凰神尾的踪迹。”
石漫只觉耳熟,这不就是向家那套“有福之人”、“无福之人”的瞎扯理论吗?
她是发现了,向家相柳,七中蛇像,还有梦境凤凰,这三家两两能对立,两两又有说不清的拉扯,不知道谁是起源,但互相借鉴的风气十分恶劣,而且借鉴的都是糟粕。
这其实是一条蛇拆成三瓣在用吧?
“打着业火除孽障的名义,用画像广撒网,其中能见凤凰尾的人就发展成教徒,画像剩下的以及倒霉住你周围的‘无福之人’,就干脆拿来做香火,在香火与朝拜中,教徒留在梦门之中享受梦想成真的‘真实’,神明降下的甘果。”
石漫忽然凑近:“那你呢?如何从众多教众里,被选成更高一阶的信使?也是你神明降下的恩泽吗?”
“所谓的‘重生’在你们眼里就是躲进虚假的梦境自我安慰,这么看来,顶多是‘嗜睡’。”她半开玩笑地说,“那钱昌为什么会自杀……他不已经在梦境中重生了吗?”
“他们还没有浴火。”女人用那张沉闷又惨白的脸,甜蜜地笑起来,令人毛骨悚然,“他们只是看见了凤凰的尾巴……等见到凤凰的真貌,凤凰降下的神火之中,他们就永除恶念,得以长生了。”
“啊,最后一个步骤在这。”石漫了然,“对上了——献祭邪神,嗝屁。”
她说:“以我的经验,邪.教教会的上层管理者,几分信仰不好说,但别有目的倒是常态,对于他们来说,利用教徒的渴望和恐惧归拢思想,只垂下一根深渊的绳子,告诉他们这就是超脱世俗的‘神’,然后从神明的脚下敛财夺权,做着最世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