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孔知晚前几天不经意问过向家的事,而且最近只要石漫见到向家人的场合,孔知晚基本都在,虽然对向家人未执一词,但那双眼睛肯定一直在观察,不动声色地获取情报。
  石漫升起极大的荒谬感,就像爱人一夜成了杀父仇人的女儿,不断升温的暧昧被泼了一盆冷水,她对向家刻入骨髓的抵触令她转身欲走,甚至迁怒地想,她一个比她便宜爸还野路子的半出家,教侍奉神明的世家之后何为非常道,纯属咸吃萝卜淡操心!
  向家的千金哪里用她来指手画脚?
  自从甩了人就跑后,她天南海北地飞,偶尔回到乌城,也尽力避着一切和孔知晚有关的地方,几乎成了一种新的习惯——原来的居住地址、她们共同的母校、第一次约会的电影院等等。
  结果她此次特意回乌城寻找的向家私生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她一直最躲避的人。
  如今到了嘴边,她却一点没有利用和拉拢的欲望,只觉得脑子乱成了一团。
  她抿了抿唇,另一种情感盖过了浓烈的排斥,尽量冷静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这两天。”孔知晚也没料到梦境的具象会有向家家徽,她敢确定之前自己的非常之力绝没有这种东西,她脑海一瞬间闪过蛇戒,不过眼下顾不得,“我要和你坦白的就是这件事……”
  “你会看不出他们家乱到要死?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才和我说?”
  石漫的理智能明白,孔知晚并不知道她对向家的怀疑,回到向家对于破解咒毒只有好处,的确是“好消息”。
  而且以孔知晚的多疑,不可能只听向家的屁话,一定会多加试探,直到各方证据说服自己。
  这也是一个除她之外,深入了解非常道的好机会,她这几天又忙到爆炸,劈成两半都不够用,孔知晚好像很“缠着”她,其实一直给她留出足够的空间,所以会在取得一个认可的阶段结果后,再向她透露。
  “宴会邀请”就是孔老师委婉的“剧透”。
  也是今晚跟进门的坦白,只是被她的突发奇想提前了。
  至于向家如何发现……那根被截胡的血源银针藏在日记本里,不仅为了签订契约、收揽祭品,更为了寻找流落的血脉,向家那些狗还说和他们没有关系!
  “我本就要坦白,只是我刚确定他们的态度,既然决定跨过非常和界限的边界,我就不能只做依附,那样不如我也装傻,配合你骗我自己一辈子……你总把我推远,可我想走到你身边。”
  孔知晚低声说:“你不给我机会,我只能自己制造机会。”
  她环抱住一言不发的石漫,缓慢地缩紧,就像缩近她们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我不知道你这么厌恶他们,只是觉得向家值得利用,也许能帮到你……我错了,好不好?”
  再多的解释最终只化作一声珍视的叹息,她的确有些想当然了,她知道石漫怀疑向家,但不知道怀疑到这种地步,只可能石漫有谁也不知道的重要证据,令她笃定到视“向”为敌。
  而且她从不表现出真正的敌视,只维持在人尽皆知的“互不顺眼”,毕竟向家和8号算是世代如此,没什么奇怪。
  别人就算认为她怀疑向家,也会以为她没有实锤,只是多年无解的追寻,最后变成了近乎魔怔的偏执。
  其实正是因为,石漫对她的仇恨一清二楚,她才到现在都没崩溃。
  血液在石漫的血管中鼓动着,大声叫嚣,要盖过她的心跳,好像要代替她冷拒后直接离开,但在这个怀抱里,她又被唤醒了另一种偏执般,动弹不得。
  于是只好混乱地沉默,寂静代替了焦躁,偷梁换柱成了她的答案,令孔知晚微微退开。
  计划了好几天的循序渐进和花言巧语,一朝出了意外,失去用武之地,现在给彼此点冷静的空间才是最好的。
  孔知晚理性地分析完,动作却极其缓慢,梦境共生之前,她们赌在心口的郁结倒是先行一步共享。
  “我先回去了。”孔知晚轻拍了拍石漫的肩膀,“这么晚了早点睡,等你想听了,我再和你解释,好吗?”
  她嘴上这么安抚,心里却不自主地酸涩,累积到现在,难得有些力不从心,她想,也许她也该好好冷静一下。
  这段各番因果恨不得在她们之间拉开天涯海角的情感,她既然要逆势而行,就必须每一步都坚定不移地走向石漫,否则狂风见缝插针吹落她的时候,石漫也就放弃所有反抗地被藏进风里了。
  石漫仍然没有说话,好似精致又无生命的人偶,毫不关心她是否离开,直到孔知晚缓慢的退离结束,人偶忽然活过来般,一把抓住了孔知晚转身的衣角。
  “我明天都是工作,没有时间。”依旧有点冷淡。
  但同一时间,朝向孔知晚的大门爬上封咒,明晃晃地锁死。
  石漫的行动比她的语言诚实许多。
  孔知晚微愣地回头,石漫面无表情地又拽了拽她的衣角,往自己的方向带了些距离,确定她跑不掉后,指了指旁边。
  “那是客房,收拾好的,直接就能睡。”
  石漫微微抬起下巴:“我有一晚上可以听你讲故事,孔女士,现在你的晚间生物钟可以关了。”!
  第72章 占有
  著名学者石教授曾经说过:没有一个女生能躲过女生夜谈会,如果有,就当她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