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立刻爬红,低头捂住,死死咬住糖球,发出一声哀鸣。
孔知晚诧异地看她当场变色,确定没喂猫吃芥末,询问也只得到羞愤欲死的呜咽,和一团子的石漫后,体贴地不问了。
虽然她心里满是挑逗的意图。
可能被石漫察觉到,某人到家时,矜持地道别后,没给孔知晚任何调戏的机会,简直飞奔进楼,直到二楼的楼道窗户时,又踮起脚挥了挥,钻回了家。
石漫直奔厨房喝了三杯凉水,飞速和餐桌照片的便宜爹打了声招呼,闪身躲进窗帘,悄悄掀起一个小角,楼下孔知晚的车已经开走,她舒了口气。
然后孔知晚的消息就来了。
【一周后,我陪你去古董行。】
石漫头都大了,要不是突然杀出的咒毒,现在的她早就实现二度消失,哪还会带孔知晚再去特侦大队,更别说非常道内的古董行——其实就是咒具行。
她刚要回“不行”,孔知晚又说。
【我认识古董行的老板。】
【他儿子是我的学生。】
石漫毫不动摇。
【没你的事,想都别想。】
她紧盯屏幕,满腹软硬并施的稿子都打好了,结果对方沉寂片刻,回她一个“好”。
啧,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下周还去找静姨吗?】
她们已经这么熟悉了吗?石漫别扭之后,更放心了些。
【当然去。】
【而且你每天要向我例行汇报,我得时时了解你的状况。】
【遵命,长官。】
但复查和古董行调查之前,石漫还有一件事做,隔天她打车,在花店选了半个小时,抱着一束狗啃的五颜六色,前往静叶公墓。
公墓偏远,路程却畅通无阻,如同安眠于此的亡魂,一并被世间遗忘了,难得她去的日子没有雨。
她在晴空一线下,沿着林立的缘尽,停在石咏志的墓前,黑白照里的中年男人和其他遗照的肃穆不同,笑得没心没肺。
石漫放下花,不禁咂舌,既视感太强了,这就是遗传吗?
“不到他的忌日,大忙人,怎么来了?”
蹒跚的老者戴着女士遮阳帽,踏着人字拖,胡子拉碴地蹲在她旁边。
“又来选墓了?”他咂舌,不客气道,“你这什么死神体质。”
这位半身埋土的拼接风老者就是公墓管理员,在公墓生,看样子也会在公墓死,年轻时给古董行倒卖过咒具,后来心思动到向家墓,被揍断了一条腿,之后就再也不追求刺激,老老实实回到公墓混吃等死,自称“守墓人”。
守墓人轻车熟路:“说吧,这回啥要求。”
“一个合葬墓,好点的,母女。”石漫拍他一沓红票,两人蹲在石咏志的笑脸前,像邪恶的接头交易,“还有一个随便什么墓,刨个坑有地就行。”
“你仇人?”
“我领导。”
守墓人敬佩,揣好红票:“真有你的,行,给你留着。”
石漫勾住要走的人:“没聊完呢,看看这个,你在古董行的时候见过没?”
守墓人眯着老花眼,被手机里的琉璃宝匣晃瞎了眼:“我在古董行就待了一年,你但凡问个临时工的小崽子都比我强。”
“待了一年就敢盗向家的墓?和我谦虚上了。”石漫瞥他。
守墓人呵呵一笑:“初生牛犊是傻逼嘛,不过你要真想问,总得给点表示吧。”
他搓了搓指尖。
石漫熟练地准备摸出一盒烟,你一根我一根,好谈大事,直到铁皮盒里晃得脆玲玲响,两人一齐沉默地看向悬在守墓人掌心上的糖盒。
哦,她忘了,她的烟草被全面禁止后,新加入的主力军孔女士怕她寂寞,用糖球填满了陪她谈判无数的勋章口袋。
石漫秉持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的崇高精神,熟视无睹地倒了一颗浅黄色的菠萝味糖球,落到老者枯草般的手中,自己先干为敬地嚼了一颗,嘎吱脆响:“钱不都给你了,那狗刨的坑放放,先把合墓和我要的消息整明白了。”
“……你是多恨你领导?”守墓人老神在在地摇头,“这点钱,可不比命贵。”
石漫没看他,顺道给石咏志上了香:“你再看看。”
守墓人狐疑,点遍钞票,果然有惊喜,他抽出其中暗藏的符咒,看到人脸凤凰的一瞬间,神情微变。
石漫恰到好处地悠悠道:“看来认识。”
“小破邪.教,不知骗了哪个傻缺富豪的钱,这几年还小有发展了,不过也就那样。”守墓人复杂,“倒是这个匣子……我还真见过,就在我叛逆到古董行那年,从乌山拉出一批货,第一次参与所以印象很深,其中拟定的一版名单里曾经出现过这个琉璃匣,但之后又没有了。”
“之前的名单有,最后没了?”
“那不一定。”
古董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入货,但集中放展就一两天,展示柜数量有限,不可能都摆上去,名单变更是时有的事。
守墓人迟疑地补充:“宝贝多得是,金银精雕里琉璃也不算乍眼,更细节我不能确定,时间……我想想,应该是七年前左右的事了吧。”
石漫刚给石咏志摆好供果,就不见外地顺走一个,低头狠咬了口:“正好是他去世的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