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孔知晚的角度,放心地想,她这种人,到底有什么可留恋的?
  她麻木的心稳稳地渡过满屋子烟火气,先飞回了非常端妖鬼阴谋的冷巢。
  “你拐弯抹角起来的确讨厌。”
  石漫无所谓地笑了笑,把人渣的作态进行到底。
  孔知晚似乎经过了深思熟虑,终于想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你身边很危险,但如果害怕危险,我就不会申请做特侦大队的线人……如果只是跨越寻常和非常的门,并不足以跨越你我的界限。”
  她将手伸到两人之间,翻过来展开,一枚细致的蛇戒安放在她手心,浓黑隐绿的鳞片从戒指蔓延到她掌心的纹路,形成一小片巢穴般的网,像扩散开的咒毒。
  孔知晚静静看着瞳孔微缩的石漫,平淡地问:“那现在呢?”
  “现在配得上你的死局了吗?”!
  第55章 咒毒
  石漫飞出阳世的心猛地被拽回来,她一下子起身,快速绕到孔知晚身边抓过孔知晚的手,摊开到极致:“这是咒毒?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哪儿疼或者哪儿不对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戒指又从哪来的……”
  孔知晚静静地看着石漫低头左右研究:“你紧张什么。”
  “废话,你还真是无知所以无畏是吧?”石漫去摸自己的朱砂手串,又干脆在指尖划开一个小口,滴进黑绿的纹路,瞬间侵入咒毒之中,勉强控制住咒毒缓慢的扩散。
  孔知晚低头也去看掌心的毒:“会死吗?”
  “现在知道怕了?”石漫将蛇戒收进朱砂佛珠里,干脆蹲下,抓着孔知晚的手不放,从蛇像祭祀后,她就对长虫类生物打起十二分警惕,“死什么死,我还没死呢,你死个屁。”
  话是这么说,她却感受到咒毒慢慢反噬了朱砂血。
  她心不受控制地下沉,朱砂本阳,她的朱砂血又融了至阴冤魂,阴阳两克,很少有朱砂血解不开的毒。
  她脑子里描摹着蛇戒的浮雕,忽然想起坟场第二层世界里,那风沙催成的画皮真神,留给她神言般的低语。
  【她被盯上了,你要小心。】
  这个“ta”,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年龄婚否几套房,喜欢甜豆腐脑还是咸豆腐脑,喝咖啡放几块糖,不像好人的神明大人屁也没放一个。
  但石漫现在再想起,直觉却瞬间给了她答案。
  是孔知晚。
  孔知晚被盯上……因为她吗?
  石漫的眉头越皱越紧,自我厌恶感卷头重来,看吧石漫,你身边除了危险还有什么?如今果然害了她,你满意了吗?
  但刚起一个波澜,就被孔知晚按了回去:“并不是偶然。”
  “不如说之所以会来七中,就是冥冥中的必然。”孔知晚说,“冯老师虽然性格刚烈,经常骂哭学生,但学生求问时从不吝啬,他借给我不少资料和笔记,其中就有夹了咒文的那本,和一本有关他信仰的笔记,其中有几页,是些怪异的速写,大都是火中的凤凰,不过凤凰是人脸,各不相同,我在其中曾经见过同导师的学长。”
  石漫盯着孔知晚被咒毒侵染的掌心,心烦意乱,现在就想把人绑走到方静面前,但又耐下性子:“和这次画展的业火主题很像,燃尽孽障,即成凤凰……接触他的笔记之后,你身边开始有怪异发生?”
  “配合警方调查之后,我做了一个梦,现在想起来,也许就是征兆。”孔知晚说,“一座被围起来的城,没有人烟,像荒废许久的空城,但有时能看到黑灰的城里,空中曳过凤凰鲜红的尾巴,大概半个月,就再梦到过了,后来断断续续梦到过几次,直到七中盛情难却招我当老师,我去参观,当晚又梦到那座城了。”
  “所以你接下了七中的橄榄枝,想知道怪梦的原因。”石漫心道怪不得以孔知晚的水平竟然来了这儿,“那姓冯的狗人故意将有浴火凤的笔记杂在其他笔记里,又装作无心之举,你沾染了非常的气息,被什么东西标记上了,梦境就是你和怪异的连结。”
  寻常人不小心沾染非常,如果没有那么强烈的因果,线会自己慢慢断开,非常的气息也就散去了,人们偶尔会觉得当下的事情诡异,或者回忆起某件事时后知后觉地奇怪,都是因为曾沾染过非常气息。
  但如果被强大的妖鬼标记,那条连接寻常和非常的线就会一直被迫存在,不断将人推向非常一侧,遇到的怪事会越来越多,而且如果本身就有潜在的因果,就是干柴遇到烈火,更难再回到寻常的世界。
  以石漫多年来的经验,孔知晚怕是两点占全了。
  有眼光的冯老师变成了姓冯的狗人,石漫拽起孔知晚:“那红鸟和长虫怕不是一伙的,走,现在去找静姨。”
  孔知晚安抚地拍她的手背:“送你回来前方阿姨已经看过了,找不到咒源,她暂时也没有什么办法,为我除咒后,只取了点咒毒,说之后有办法再找我。”
  石漫更凝重了,但面上不显:“再去一次,我听听。”
  孔知晚无奈地反抓住她:“你就穿成这样去?”
  石漫看到自己高中时代童心未泯的小黄鸭睡裙,立刻就跑进卧室:“给我半分钟!”
  她进了门,东找西找才想起衣服是孔知晚换的,自己根本不知道在哪儿,一回头就被衣服盖了头,然后就是孔知晚关门,平淡道:“不着急,我在外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