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漫本想带着孔知晚登记,但特殊时期,不相干人员不能进,孔知晚刚想说在车里等她,被石漫拦下来。
石漫要了两把椅子,就放在市局门口,拍了拍另一个椅子:“坐。”
这几天入了盛夏,哪怕凌晨也不冷。
警员姐姐没见过这阵仗:“石副队……?”
石漫手一定,让她稍等,问孔知晚:“有本吗?”
孔知晚从包里拿出开会用的笔记本,石漫撕了一页,指尖翻飞,速成一只纸蟾蜍,朱砂血一抹,跳进了办公室窗里。
“封咒里有朱砂血,若有异动我感受得到,就在这吧,里面乱哄哄的,太吵。”石漫坐姿豪爽,看门老大爷似的,不管别人了,全然没有来时的阴郁,但那副油盐不进、谁也别惹的混蛋样,却令人望而却步。
她低头在本上写写画画,不理人了。
警员姐姐的职业生涯因石漫而精彩了一段回忆,她无措地看向靠谱的成熟女人——孔知晚对她微微颔首,在她期盼的目光下,若无其事地坐在石漫旁边的位子。
警员姐姐:“……”
石副队就算了,这位美女,你看你一身上流气质,和市局门前小板凳搭吗?
她麻木地想,领导到时候看见公安总局大门变卖票处,绝对会把她开了吧?
偏偏石漫以为她心动了,还贴心地问:“你可以再搬一个椅子来。”
“……不用了,石副队有事再叫我。”
孔知晚看着女警落荒而逃的背影,凑近了石漫道:“现在市局里的人都是‘嫌犯’,就这样没关系吗?”
“放心吧,我留了咒令,早将他们隔开了。”石漫在空白页涂涂画画,“至于案发现场,林海亮本来就在里面埋了一堆咒令,我跳下追木偶的时候,用朱砂血重调了,他们进不去。”
她方才又去办公室看了眼,咒令已经消散了,其实在完成杀死林海亮的价值后,咒令就该散了,之所以留在那里,就是等人发现,用最直观的血腥来进行挑衅。
人因寻常手段死亡,法医可以根据尸体的变化来推断生前信息,但受咒杀的人,尸体的变化难以预测,如果施咒者手段高超,甚至能抹除一切痕迹,很多隐秘会在一定时间内消失,消失就是消失了,并不会等法医来看,道内之人有自己的流程。
石漫检查了林海亮的尸体,林副局和官位成反比的小身板,像被灌铅般,灌满了咒文的煞气,一点也找不到林海亮本身的气息。
他这回真成了一个空瓶子,被随意装填了。
石漫用咒具收容了咒令的气息,她依靠记忆,将满墙的咒文慢慢还原在纸上,孔老师规整成模板的本子,被她乱画成精神病的精神状态日记,她皱着眉,研究这些咒文的排列,调出队内暗网的咒文库,寻找相似的咒令进行比对。
她没有避开的意思,大概觉得反正孔知晚也看不懂,于是孔知晚便大大方方地看,结果她看的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微微一顿。
“我见过这些文字。”
石漫从沉思中抬头,惊诧道:“你看过,在哪?”
“你记得冯老师吗?”
“冯老师……啊,你导师?就那个全校嗓门最大,在北门三教喊一声,南门都能听见的大喇叭?”石漫用笔尾顶了顶下巴,“不过我记得他对你还不错……毕竟国家奖都拿回来了,恨不得把你供起来吧?”
石漫和孔知晚的大学专业不同,但因为总黏糊在一起,经常去上对方的课,所以对对方的老师还算熟悉。
孔知晚的导师不仅对孔知晚好,对她意外也不错,甚至有一次碰到她接孔知晚下课,还欣慰地说了句“挺好”。
导致石漫对这位冯大喇叭好感飙升。
“是他。”孔知晚微顿,“在你人间蒸发后半年,他被抓了,因为非法传教,我在整理资料的时候,找到了一本向他借的笔记,里面夹了一张画得乱码七糟的纸,我起初以为是草稿纸,但又发现有些规律可循,很像某种文字,我后来交给警察了。”
石漫扬了扬本子,有些凝重:“就是这玩意,你确定?”
“因为觉得奇怪,特意研究了下,虽然没看懂,但记忆深刻,有的部分乱得走向都一样。”
孔知晚点了下纸页里乱麻似的一堆,低声:“而今晚郑警官他们临时收到线索的邪.教聚会,叫‘浴火凤’,又叫‘永生教会’,就是冯老师传教的教会。”
石漫慢慢眯起眼睛:“……那还真巧。”
她将浴火风三个字记在心里,准备回去查查。
领导们来得相当快,憋了一路的话看见她黄牛似的坐在市局门口,血压一下子飙到另一个领域,倒没那么急了。
于是石漫简单把事情解释了遍,就要被拽去紧急会议,却被陈朗拦下,陈队长和局长说了几句,在局长点头后,让孔知晚送石漫回去。
石漫早就做好负责案件的准备,结果陈朗一来就赶人:“现在除了我哪有人,我又不是糖做的……”
“我也不是老树皮,你还有个队长呢。”陈朗瞪她一眼,嫌烦地摆手,“小孔,麻烦你,赶紧把她带走,别在这丢人现眼。”
“不是、我……诶,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石漫被一路拽走,塞进车里,她趴上车窗,像被关在猫包,眼睛吓人得盯着孔知晚,颇有猫咪在观察人来的感觉:“你不是说你托不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