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知晚的食指探进圈内,果然摸到一处凹陷。
她举起戒指,透过实验室冷白的光,看清了戒指圈内的“沧海”二字。
像是隶书,有种威严而沧桑的历史感。
这正是昨晚莫名其妙从特侦大队消失的法戒。
向家想争,特侦不让,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用的那些人,也因两大势力的针锋相对,自觉给这见都没见过的戒指抬了身价。
这是一件被能者抢夺的宝贝,也是一块会招致祸患和麻烦的烫手山芋。
孔知晚审视地看了一会儿,且不说向无德有没有这个本事,就以他唯利是图的本性,向家的新家主没定,他不会得罪流着向家血的她。
可向无德这人也不好对付,他很会一些歪门邪道,寄出的邮件,地点向来是全国随机,人也随机,查不到他身上,也不知他哪来的全国物流当人脉。
哪天向家要是倒台了,他去干物流也饿不死,说不定比当情报贩子赚钱。
能悄无声息地换了向无德寄出的东西。
孔知晚把玩了一下戒指:“……有点意思。”
有人从石漫那里偷走戒指,做着得罪特侦大队的事,却不为了给向家人邀功,竟然就这么寄给她了?
别有目的是肯定的。
就是不知道,是察觉了她的身份……还是因为石漫就在她身边?
若是前者,她还有兴致陪对方玩玩。
若是后者。
斩草除根就是。
石漫身边的危险已经够多了。
叩叩。
“在吗在吗不在我可走了。”
孔知晚冷漠的神情兀自消融,不自觉笑了一下。
有时候她觉得很神奇,自从重逢之后,老天好像开始眷顾她了一般,她想着石漫的时候,对方总是恰如其分地出现。
幸好她锁了门。
孔知晚手法娴熟地裹回咒符,将礼盒藏好,起身去开门。
石漫抱着零食袋,一猫腰钻进门缝,嘴里咔哧咔哧不停:“怎么这么半天,藏了什么猫腻?”
“藏了你的结课报告。”孔知晚抽出早就印好的纸张,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实验室不许吃零食。”
石漫的腮帮子就没停过:“你这儿又没贴告示,你可别告诉这条在官网也能查到。”
孔知晚从善如流:“我的实验室不许吃零食。”
她不顾石漫的反抗,冷酷地夺走薯片,看了一眼寡淡的包装:“吃个薯片还吃黄瓜味的,你不如不吃。”
“黄瓜味怎么了?绿色蔬菜,在一众小龙虾烤肉火锅味里最健康。”石漫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多吃蔬菜对身体好。”
薯片被没收,她的油爪子空出来,就要万恶地抓向孔知晚白净的纸。
孔知晚早有所料,一手捏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令人血压飙升的恶劣行为。
她取出一张湿巾拍进她的爪子里:“擦干净。”
石漫随意地糊弄两下,孔知晚将原定的仪器和实验道具放回原处,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幼儿园都会的事,你要是不会擦,我帮你擦,小朋友。”
“谢谢指导,”石漫阴阳怪气,细致地擦了擦,将好看白皙的手掌朝向她,“不给我一个小红花吗,孔老师?”
她四处张望:“就我一个人?”
孔知晚放好两个烧杯:“我的小组不存在到现在还没结课的学生。”
石漫撇撇嘴,凑到她对面坐下,非常直白:“老师,要不咱俩就过个滤得了,你就当我是免费劳动力,给你这些瓶瓶罐罐提高纯度。”
“坐好。”孔知晚慢条斯理地褪去西装外套,换了一件更冷淡的白大褂,她将头发拢到身后,瞥了一眼多动症似的学生,“今天不用你做,看着就行。”
“那报告?”
“下次来实验室你自己做,能重复出来就算及格。”孔知晚挽了一下袖子,露出线条性感的手臂,“我只做一遍,看好了。”
石漫本来没放在心上,满脑子都是走廊另一端的美术社,不过听到孔知晚的警告,也暂时收回心。
妖鬼什么的她不怕,课程不合格被前任单独辅导,那太可怕了。
于是她聚精会神,记住孔知晚的每一个动作。
其实有一个问题困扰她很久了,她记得高中时,孔学神学科无短板,妥妥的六边形战士,数学最好,对物理最感兴趣,课余时间门经常看经典名著。
化学这科,在她心里,应该连嫔位都够不上。
怎么成了老师,反而教起化学了?
相比之下,高中的数学物理还有点值得她挑战的难度吧。
如今石漫却有点明白了。
孔知晚做实验的时候,简直像在进行一场表演,只是拿个破烧杯倒溶液到另一个烧杯里,那样流畅的动作,和她本就与理性完美契合的冷淡魅力,使眼前的一切都贵了几个档次。
石漫莫名坐直了一些,好像自己买票进来的。
可起初她还能专心记孔知晚操作的顺序和细节,渐渐地,她眼睛全镶在孔知晚身上了。
比起实验,她还是更喜欢看美人。
直到孔老师轻弹了一下玻璃瓶口,石漫才回神。
孔知晚左右寻了一眼,拿过自己的黑色西装,挡在瓶后,好让她看得更清楚:“拿着晃一晃。”
石漫看向瓶内,听话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