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漫姐说她班任不简单,李临杰聪明地一半学傻子,一半学哑巴,全程一问三不知,生动地编造出一对面和心不和、根本互不了解的塑料兄妹。
糊弄过去不少。
而且漫姐的班任其实只是聊了几句,虽然气场令他难熬,但李临杰大逆不道地以为,比他漫姐好相处。
“孔老师,那我就先走了,回家我一定好好说说她。”
李临杰心里给他漫姐连磕三下,他不敢说她,他都是被训的份。
不动声色套了许多话的孔知晚点头,客气地道别,等李临杰如临大赦地离开,她点开下午刚拿到的文件——李临杰普普通通的二十多年全在里面。
除了特侦大队,都很正常。
而且李临杰就是从七中毕业的。
应该是特意找了一个熟悉七中的人应付她。
孔知晚今天没有开车,她拎着包走到校门口时,李临杰还没走,拿着手机东张西望。
她一顿,只可能在找石漫。
“李先生,怎么了吗?”
“啊,孔老师,没什么,”李临杰挠了挠头,“漫、石漫她没接我电话,应该是等不及先走了吧。”
反正漫姐经常动不动就没影,以她的能力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孔知晚敏锐地察觉到他毫不担心的态度,心里对石漫能力的猜测又调整了一些:“她手机在我那。”
“对对,那没事了,她那么大人了,也不可能走丢。”
孔知晚颔首,神色如常地与他一起离开,学校大铁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阻隔了校内和校外。
余婷婷从铁栅栏的缝隙中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只折纸青蛙,青蛙已经被她攥得不成其形,红眼如血,字文破碎,扭成一团。
她像一只被关在黄昏异地的怪物,漆黑的眼珠紧紧盯着两人离去。
“……走了。”!
第17章 慌神
七中校门口种了一排桃花树,花开的季节时而洋洋洒洒,老校颇具历史感的建筑浸润其中,也算一副令人愉悦的景致。
但其余几面临街临巷,就照顾不到美感了。
孔知晚朝着公寓的方向走了一阵,等彻底摆脱了校园里的视线,她轻车熟路地转入四通八达的小巷,又绕回了学校的背面。
七中一前一后两扇大门,后门不开,基本属于摆设。
也就午休,学生们照顾栅栏外炸鸡柳臭豆腐等小摊的生意时,后门能提供一个“交易窗口”。
但其实还有一扇不为人知的小门,是原来的后门,早就被堵死了。
小门只能容一人通过,孔知晚轻推了推,推不开。
她掀开遮门的蛇皮袋布,门后满是破铜烂铁,不要的残疾桌椅堆成了迷宫,透过根根交错的生锈铁管,七中就在黄昏中注视着她。
孔知晚手腕一动,用了一股巧劲,向外拽断了锁,她沉默地面对蜘蛛网般的破烂废墟,以及其下空出的一条生路。
有点太低了。
如果现在是石漫站在这里,就不必纠结了,直接挡路的都推开,或者一路匍匐前行,她就适合干这类四处乱窜的活。
夕阳渐落,黄昏之后即将傍晚。
孔知晚微微闭了一下眼,昂贵的定制西装贴上肮脏的墙皮,她可疑地停顿了一下。
没办法,哪怕没有人在,孔老师还是没能战胜心里的嫌弃,毫无压力地钻狗洞。
她仗着自己高瘦的身材,将头发拢到身前,贴着旧墙和桌椅的窄缝,硬生生蹭出一条半斤八两的路。
终于出了废铁包围,孔知晚一路微窒的呼吸缓了缓,她沉默地拍了拍西装,但对于其上纵横的灰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
她发现这点后,又沉默地住了手,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破烂。
七中的夜晚一直有些奇怪的传闻,她知道,但她并不在意这些。
孔知晚捡起地上扭曲的折纸青蛙,这青蛙每日就蹲在石漫那摞课本的最高处,张个大嘴对着她,她上课时一抬头就能看见。
石漫时不时骚扰一下比她还认真的青蛙同学,这是她不学无术的有力罪证之一。
现在看来,她不得不在意一下了。
孔知晚皱了皱眉,其实她知道很多学生带手机,有的学生是住宿舍,或者家离得远,又自己上下学,不得不带,剩下则是浑水摸鱼。
只要不舞到她面前,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斗智斗勇是“老师”和“学生”的一部分。
她有胡慧琳的号码。
但没打通,信号显示不在服务区内。
指尖点了点屏幕,青蓝水镜徐徐展开,正好停在石漫进了实验楼,画面如雾一般“唰”地散了。
孔知晚的心沉了沉,“水之眼”系一人或一物之身,能见其所处,闻其所言,就是远程监控,但可不真靠网络信号,这么容易就能被阻隔。
她似有所觉,望向来路,被她破坏的小门完好如初,旧墙和桌椅没有任何的移动和痕迹,好像无人进来过。
七中校园被“隔绝”了。
突然,未完成使命就先夭折的纸蟾蜍在她掌心动了一下。
点睛成魂,借纸成身,这是非常之人的手段,需要施咒者的一缕“气息”,如果被破坏纸身,或打散气息,就算作废。
一般用来探路或者报信的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