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过许多次了,劝也劝不动,她待一会儿也就走了。”孔知晚说,“你应该听到了一些传言,他们说她疯了。”
她最后两字很淡,像只是两瓣唇轻轻碰了一下,但就是这样,才在不经意间显得她格外凉薄。
石漫却看她:“‘他们说’,你不觉得她疯了。”
孔知晚把问题抛了回去:“你觉得呢?”
“我觉得没用,我又不是医生,”学校论坛注册了五个号的石漫同学假笑道,“有那八卦的工夫不如多做两套化学试卷,您说是吧。”
她提过自行车,不想再扩写这段糟糕的“邂逅”,准备回家上三炷香,请她家武神给她去去邪。
孔知晚只是慢慢喝着咖啡,看着林美红不断向前,又在即将到达校门口前停下,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几米外的两人,怔愣地盯着漆黑校园的那栋光。
孔知晚突然说:“我本来安排你坐在林河旁边。”
石漫跨上自行车,两条长腿一收一放,对她很有偶像剧女主味道地笑了一下:“孔老师怎么安排都行,毕竟你是班主任。”
孔知晚像没听出她的敷衍:“倒数第二排有点远了,你要是想换座,我可以给你往前调一些。”
石漫挑眉,九班大多数的空座都在后两排,同行换座没什么意义,她一个刚来的和前面学生换座,人家也不会同意。
虽然不排除孔知晚不容置疑,回绝一切意见——学生们敢不敢对阎王爷有意见有待商榷,但她这个打入班级内部混消息的新同学就容易被记恨了,对她没好处。
孔知晚不可能想不到,如果不是刻意整她,那么除去后两排,唯一的空位就是林河旁边,的确是得天独厚的好位子。
“我去前排容易挡到别人视线,而且现在的小同桌也挺好的,”石漫随口调侃,“再说,你不怕我把小男生迷得神魂颠倒,给你增加思想辅导工作?”
孔知晚垂眼,想到了什么,突然低低地冷笑了一声:“我的确该担心。”
她这次的嘲弄仍然很轻,只是有点过了头:“石漫,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石漫后知后觉意识到眼前人不是别人,是她甩了就跑的前女友,自然知道她的性取向——更何况她就是在学生时代,硬挤成孔学神的同桌,日复一日乱抛媚眼,把人给骗到手的。
她握着车把手的手紧了紧,假装没听到,脚下一踩,扬长而去,连本来想客套一句的“老师再见”都没说。
“啪”。
一颗大白兔奶糖掉在原地,孔知晚看过去。
而望着校园久久不能回神的林美红,被醒来的保安吼了一声之后,浑身一抖,触及了什么恐惧似的,再次被驱逐之前,胡言乱语地跑掉了。
保安认出她,打了一声招呼,孔知晚慢半拍地点头,捏着那颗奶糖,还想着石漫刚才的神态与回答,神色莫测。
……猜错了么,她还以为石漫是为了余婷婷而来,于是将她放在旁边。
现在看来,应该是为了林河和林美红的异常。
——她刚才的询问很突然,如果石漫真不在意,肯定要借机东扯西扯,得寸进尺地讽刺她几句,而不是藏在玩笑背后做了明确的拒绝。
反而说明石漫对此很谨慎,不希望她察觉到什么。
人都走干净了,孔知晚又抿了一口咖啡,才反应过来早就喝没了,徒留满杯弥散的苦,顺进了她略有干涩的唇腔。
她下意识又捏了捏被抛弃的奶糖,最后也只是攥在掌心,无声地揣进了口袋。!
第12章 隐患
没下雨,但石漫还是失眠了。
第二天顶着精神不济的黑眼圈,几乎是飘进九班的门。
她一路游到自己的座位,就要趴下大睡一场,结果就被小同桌制止了。
余婷婷挡住她旁边的桌子,神色复杂:“石漫……你换座了。”
石漫反应了两秒:“嗯?”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她的桌子空空荡荡,比她脸还干净,像是一夜被清仓,她混沌的脑子瞬间警惕,暗处的鬼玩意已经猖狂到把她所有东西都变没了吗?
……鬼界的魔术大师?
余婷婷看她一脸懵懵懂懂的神情,就知道这位熬夜修仙的前同桌根本没听进去她说了什么。
于是她好心地指了指身后,石漫看去,看到了熟悉的桌子,熟悉的乱摆教材,和她昨天语文课折的纸癞□□,□□正对她张开血盆大口,密密麻麻的课文旋转在它嘴里,像个有文化的万花筒。
“哦。”石漫应了一声,乖乖地去了余婷婷身后的位置,一趴,一睡,安详地不问世事了。
余婷婷满腔疑问堵在嗓子里:“……”
她神色又复杂几分,心真大啊。
余婷婷摇摇头,继续写练习册,但今早来传达阎王圣旨的胡慧琳同学却按耐不住,“噌”地滑到石漫旁边,戳了戳她。
“别睡了,你都被流放了。”
石漫含糊地哼哼唧唧,最后败给胡慧琳的锲而不舍,她顶着红印子抬起头:“你就当我偶然得诏,震惊不已,伤心过去,颓废而去,舟车劳顿,春秋大梦,行不行?”
胡慧琳被这一长串胡说八道的四字短语震住了,只憋出来一句:“你要是去语文老师那再陈述一遍,她也许会可怜你个一官半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