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掏出手机,问:“如果我们现在打电话去问,钢骨会秉持着圣诞节精神,礼貌地回答吗?”
在这充满纷乱和日常的房间里,的确没有人关注托尼在和卡喀亚聊些什么,也无从知道这个科学家正在撕裂卡喀亚对世界的认知。
“嘿,”托尼把手放在小女孩单薄的肩头上,轻轻摇了摇,安慰道,“但是没有那种能力,所以一切都很正常。”
顿了顿,他漫不经心地说:“毕竟,计算机有停止用户权限的能力。如果我们揭穿了它的把戏,它会停止供应功能嘛。”
卡喀亚一阵低落,很快又反应过来,振作道:“圣诞节的前一晚会有圣诞老人上门送礼物,如果他来了,就说明世上应该存在这些‘有悖主流’的现象。”
托尼不置可否地说:“那我们就走着瞧吧。不过给你一个免费的小提示:你猜布鲁斯去哪里了?”
布鲁斯,进门前,还说了一句“同屋的客人有各不相同的模样和性格,总比他们有各不相同的宗教信仰强”,现在,却不在房间里了。
一阵冰凉的战栗从脊柱爬上来,像是童年的那条蛇突如其来地缠上了身躯,卡喀
亚猛地站起来,正好挣开托尼的手:“我要出去走走。”
顿了顿,她觉得太没礼貌了,又无力地补充借口,“换换新鲜空气,我有些累了。”
“好……”不等托尼说出什么善解人意的宽慰,她已经夺门而出。
跑出门时,她隐隐约约地听见背后有人在问:“你去哪?”
又有人回答:“别急,我去看看。”
布鲁斯家的花园里,霍华德鸭追上了卡喀亚,问:“你去哪嘎?”
他猛地捂住嘴巴,“老天,和你爸爸呆一起久了,我都快要像只真的鸭子了。”
“你本来就是鸭子。”卡喀亚说,然后把那句“他可能都不是真的”压进心里。
“我不是,”为了尊严,霍华德认真地反驳,“我是个外星人,另一个世界的‘地球人’,鸭子才不会说话呢。”
卡喀亚心烦意乱地走来走去,脱口问:“你觉得今天晚上圣诞老人回来吗?”
霍华德鸭沉吟道:“不好说,我刚刚听见你家大人说,圣诞老人的服装被租光了,他们正在劝说布鲁斯穿上一件犰狳装,假装是‘节日犰狳’。”
卡喀亚拧着眉看他,反问:“那是什么东西?”
霍华德鸭自以为是地安慰道:“放心,布鲁斯自然是宁死不屈的。”
“我在说圣诞老人,”卡喀亚说,“你为什么要提布鲁斯?”
“今年你们两家的圣诞老人都是布鲁斯,”霍华德鸭恍然大悟地拍脑门,“啊,你不知道吗?天呐,看来我毁了一个孩子的童心。”
很快,他宽慰自己,也是在宽慰卡喀亚说:“不过,以你的年龄,知道‘圣诞老人不存在’也不算早,你的家长们本来打算瞒你到几岁?”
“他是存在的,”卡喀亚激动地说,指着韦恩的房子,“那里有一只能说会道的鸭子,有一个剪刀手男人,有一户□□式的人家,我是个吸血鬼……为什么圣诞老人不存在?”
她不能接受托尼的话,因为就在刚才,这个科学家几乎是在摆明地告诉她:
她所成长的环境,那些仿佛童话般美好而不可思议的部分,是由于她的特殊能力在无意识中发生作用,人为构造出来的。
此刻,她很难不对自己的人生产生质疑,而且,她没有验证这个观点是否正确的方法。
因为她刚才发现,她并没有
完全解除的能力:
那些从书里走出来的人都好好地在现世间活动着,无论后续有没有她的能力参与其中。
吸血鬼猎人林肯,透明人格里芬……他们一旦出来,就像活人一样自由地活动和工作着,还有他们自己的思想。
那么,谁能证明“麦克”,“爱德华”,“财富榜”,“吸血鬼家族”等等这些奇妙的东西,不是她的能力现化的呢?
谁又证明,她身处的这个世界完全是真实存在呢?
她感觉一切都太乱了,陷入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困境里。
这困境又模糊到甚至无法用语言具体地表达。
吸血鬼血统带来的超强的听力,让卡喀亚听见布鲁斯和亚当斯夫妇都在厨房里。
她蹲在窗口下,以免暴露行踪,而室内,戈梅斯对布鲁斯说:“如果你不想穿犰狳装,我们还有麋鹿装,告诉孩子们今年他们的礼物是麋鹿送的……”
“我什么也不想穿。”布鲁斯拿着手机,气急地说,“而且难以置信,我居然买不到一件圣诞老人服装?这里可是哥谭,起码会有一家黑工厂囤了几百件货准备高价出售……”
在亚当斯夫妇天马行空的带偏下,布鲁斯关注的重点已经从“要不要扮圣诞老人”转移到“行行好,起码让我扮个正常的圣诞老人吧”。
阿尔弗雷德很客观地指出:“它们只是节日服装,又不是违禁品,我想没有人会囤。”
“我很清楚!”
卡喀亚轻声说:“你看,根本没有圣诞老人,他原本就是不存在的,看来只能我来具象了。”
霍华德鸭蹲在她身边,说:“我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我对圣诞节从来没兴趣,只是不能拒绝拥有一个暴饮暴食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