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将只领三千将士对战一万匈奴骑兵,胜了是意外之喜,败了也是人之常情。三千将士的决定是陶青做下的,就连择顾少将作为先锋也是陶青下的决定。顾帅若是执意要罚,难免是让外人猜测此事与顾少将牵扯在了一起。况且陛下光从这人数择将上面就能看出来陶青的狼子野心了,本就对不住顾家,就更不会有派人来巡查的打算。”
一切事情说的有理有条,顾平山不免高看了几眼苏佩。
话落,苏佩眸子瞬间尖利了起来。“至于甄主簿,甄主簿这段时间去运送军粮了,人尽皆知。军粮按期来了,错了吗!”
“我平阳侯府是有先帝赐的丹书铁券的,若是顾帅想要责罚,先问过我平阳侯府,再问过苏国公府才可!”
养在深闺的小女子,还真是没有想到。伶牙俐齿,说得叫人无言反驳。
顾平山表情发生了些细微的变化,细细思考了一会儿,顾平山才下了令,暂缓对甄诺与顾长君的责罚,以观后效。
沉闷了很久,顾长君低着头,踱着步,慢慢走到了甄诺的跟前。脚步一停,顾长君的气都停滞了一瞬,咽了咽口水,顾长君这才坐到长凳的另一端,与甄诺背向相对。
“我对不住你。”顾长君有些哽咽。时局所迫,本意真的是不想算计的。但自己相信的,可用的人,只有甄诺。
未曾想到竟然是换来了一句“对不住”,甄诺不笑不怒,平静地问道:“你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吗?”
顾长君眼眶略微湿润,极力将这种感觉压制了下去,这才开口道:“我与你不同,若是可以的话,我宁愿我无名无姓,我宁愿无父无母,没有氏族。书呆啊,你也别难过。我是这辈子都要被一个顾字缠上了,都要扛上一个氏族了。”
“无论是什么,在我的心中都没有顾家六十万大军重要。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但现在我不觉得自己有错。我,一定要在皇权下保住我顾家,保住我顾家五代来的清名......”
“......”甄诺慢慢睁开了眼眸,眼眸之中的倦色少了一大半,“我选了齐王殿下,刘铭。”
“那我也选他。”顾长君低着头笑了笑,笑得苦涩。
甄诺替自己选了人,便是将自己的性命前程也一并赌上了,看来父辈对不住,自己这辈也对不住。
甄诺敛眉,拍了两下膝盖,站了起来。背着身子,迎着光,“总有一日你会后悔此次的不择手段的。”
“以后的事情我不敢想,只求现在...暂时,我不后悔。”顾长君的声音有些僵,有些颤,更是有些害怕。
若是真的论起来,京都之中,十七年来,自己最好的好友只有甄诺与苏佩两人,只有这两个人......
若是甄诺也下定决心要与自己决裂,那自己,又该如何办......
“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甄诺这辈子,决不能允许自己站在黑暗之中。”甄诺回头,看向肩膀彻底塌下去的顾长君,紧蹙着眉头凝声道:“我也不会让我身边的好友沉溺在黑暗带来的安逸之中......”
顾长君一怔,肩膀上感觉到了一阵力道,顺着甄诺的拉扯就被迫站了起来。
“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不好吗?用清澈的眼睛去看这世间的善意不好吗?你不是一个人,你身边有宋榕,有阿乖,有我,背后有家族,有顾家军,每一个人都是你的底气,都是你站在光下的底气。”
“黑暗之中的安逸是一时的,畅快也是一时的,但人若是沉溺下去,与黑暗融在一块,那心就黑了。人心若是黑了,那人就不算是个人了......”
第95章 有我
“这顾家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竟然是对监军动手了,简直是不将朝廷看在眼中!”吕禄十分不屑地嘁了一声。这顾家现在就是顶着一个顾姓,说是京都里面的头一家, 但实际上京都里面的名门,除了苏家谁敢与这顾家轻易扯上关系,都怕会被安上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荀正谊一个冷冷地上挑, 直接压住了吕禄的躁动,冷声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吕禄倒抽了一口凉气,将自己接下来嘲讽的话咽了下去,讪讪地看向荀正谊, 不敢再说话了。
“陛下那边的意思可打探到了?”
“...打探到了一些。”吕禄斟酌着自己的发言, 不敢轻易地表露出来自己对顾家的看法了。“听陛下身边的中黄门说,陛下特意写了一封圣喻,内容是告慰顾平山的, 还有便是告慰顾长君的,毕竟这回负伤不轻。想来...陛下是不打算再派一个监军过去了。”
这也猜到了, 都怪这陶青行事实在是太过急躁,让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在给顾家小姐使绊子,最后没想到竟然是把自己也给搭进去。陛下自然也是知晓,觉得理亏,自然是不可能多罚的。此刻圣喻,便是要安抚顾家的人,但其中的猜忌可是愈发深了。
这般急躁...估计是太子殿下催得紧, 真是的......
荀正谊的脸色沉了下来, 一下子便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茶座上。淡绿色的茶汤剧烈地震荡了一下, 不可避免地震出了许多在深朱红色的茶座上。“齐王殿下最近这段时间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