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佩远远地就在人群之中看见了甄诺,无论身上是否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人群之中一眼就认出来了。前世的甄诺也应该是在这样的境地之中硬生生地挨过来的吧,只不过当时自己在府里面赏雨景,哥哥根本就没有将甄诺的事情摆在自己的面前,而长君也没有来找自己......
“将马儿留在不涨潮的地方。”顾长君朝着苏佩的方向叫了一声。
苏佩这才撤开注意力,与顾长君一块将马儿带到了地势稍微高的地方。苏佩指着甄诺所在的方向,顾长君定了定神,拉着苏佩一块蹚过湍急的河水。
顾长君大声喊道,“甄诺!”
甄诺一下子便认出了这个声音,因为脱力而控制不住颤抖的手顿了一下。甄诺四下搜寻了一通,终于看见了顾长君,而顾长君身侧的人是苏佩,正蹚着到腰腹处的水,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甄诺一急,一下子就有了力气,朝着苏佩的方向蹚水而去,一下子就抓住了苏佩的手腕。甄诺眼中带着气,不舍得对苏佩生气,就只能对着顾长君。乘着水,甄诺直接在水里面踹了顾长君一脚,“你带她出来作甚!”
顾长君提着一口气,还没说话就看见苏佩直接扑到了甄诺的怀里面,抱怨的话瞬间销声匿迹了。
这回的甄诺没有阻止苏佩的亲近,拉着苏佩的手,将苏佩与顾长君带上了岸。
到了安全的地方,甄诺才放开了苏佩的手腕,严肃地对苏佩说道:“这里安全,你就待在这里!”甄诺又拉来了一个人,嘱托他一定要看顾好苏佩。看了一眼顾长君,甄诺直接拉上,“你跟我一块去。”
刘铭看见苏佩与顾长君,现在甄诺又迅速回来,刚想要关心两句,就被甄诺的话打消了。
“刚刚我出去看了一眼水则碑上面的水位,昨夜亥时的时候我也看过水位,昨夜的雨和今日的雨我也算过,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决堤。我怀疑这件事情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刘铭一开始真只当是大雨的缘故,毕竟水衡都尉丞还没有从邻县赶回来,没有多少人懂这种事情。现在听甄诺说得这么义正言辞,也将这件事情往人祸上面想了想。
“平谷县的庄稼户很多,田地也是最近的几个县里面最多的,现在这边决堤,尽管农户已经被疏散了,但是他们的生计就仰仗着这些田地。田地若是毁了,就是要了他们的命,这件事情,一定要彻查,还他们一个公平。”
刘铭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但是现在支援的衙役还有朝廷派过来的将士都在救灾上面,根本就分不出人手给甄诺去探查这件事情。
顾长君明白刘铭的顾虑,抱拳朗声道:“这件事情就由我帮甄诺一块去查。”
甄诺坚定地点了点头,不待刘铭说话,就拉着顾长君离开。
甄诺的马已经在决堤之时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如今只能用苏佩与顾长君带过来的马。顾长君与甄诺蹚着水到了马儿的地方,这才发现除了马,苏佩也在这里。
甄诺气急,“你就不能给我省点心吗!”
苏佩的表情倔强,一句话都不说,直接拉住了甄诺的手臂,这意思分明是要跟着一块去。
“罢了罢了,留在这里,没有熟悉的人看顾甄诺你难道能不担心吗!”顾长君帮着苏佩朝着甄诺打马虎眼,最后直接激了一句,扬声道:“大不了我与苏佩共乘一骑,我保护着她。”
甄诺没有说话,将苏佩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抿唇冷声道:“我带着。”
不能再拖拉了,立马就要走。苏佩这时才笑了出来,坐在马上,身后是甄诺温暖的身躯。甄诺双手穿过苏佩,握住了缰绳,将苏佩好好地护在了怀里面。
蹚过水,慢慢就到了地势较高的地方,继续往南走就可以到临近的安南县。决堤之处的口子就是靠近南边,若是人为,安南县的人最是可疑。
因为平谷县决堤了,所以洪水泄去了一大半,安南县这边的水位降低了不少,农田都还是好好的,并不似平谷县这边那么严重。甄诺心中的猜想被一分一分地坐实。
苏佩并不打算待在甄诺的怀里面做个小拖油瓶,帮着甄诺观察着四周。看着不远处的成片农田,上面栽种的作物与另一边的农田完全不同。苏佩抬手指着那一片地方,“那个东西是什么?不像是粮食庄稼。”
甄诺起初还没有注意到,得苏佩一提醒才放缓了驾马的速度,朝着那一片农田投去了目光。顾长君看甄诺放缓,便也慢慢停下来。
花序顶生,成片成片。
“长君,我们过去看看。”
“好。”
将马留在树旁边,甄诺紧紧地拉着苏佩的手,生怕苏佩离开自己的视线。
走到近处,甄诺还是没有认出这个东西,倒是顾长君慢慢蹲下了身子,双手慢慢将泥土扒开一些,根茎粗壮,上面微微还能感觉到绒绒的触感。
甄诺上前,“长君,可是认得?”
顾长君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将这东西从泥土里面拔了出来,随后忿忿地扔在了地上,“是韭叶云香草!”
苏佩并不知晓这云香草的功效,但看着长君这样的反应也是担心。甄诺知晓其中的因由,也知道安慰不了顾长君。未置一言,轻轻拍了拍顾长君的肩膀,等了一会儿,顾长君有些失控的情绪才慢慢缓解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