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诺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一边补色用的笔,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是要用这种画画的手艺开始谋生了......
顾长君在清溪居的时候将画收了起来,回顾府之后就发现这画被毁得差不多了,墨迹都晕染开来了。任凭顾长君神经多大条,都知道这画要是不及时修,那一定是会毁了的,立刻拿着画就出了府,将京城有名的诗画店铺都逛了一遍,得到的答复都是这画毁坏得实在太厉害,加上没有看过这幅画本来的样貌,细节之处根本就不知道,根本就没有修复成原样的可能性了。
偏偏顾长君就是不知道什么是失败,这家店不行就继续,从大店跑到了小店,跑了六七家之后才想起了自己,立刻跑到了苏府里面找自己帮忙。
手头一向不宽裕,但是珍宝轩里面的那根玉兰簪子实在是很符合阿乖的气质,若是插在阿乖的三千青丝之上,定是很好看的。故而自己就用这簪子的价格作为了这修画的酬劳。
穷书生染上了铜臭气,哎......
甄诺不禁地摇起了头,罢了,罢了,无钱寸步难行的道理自己还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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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甄诺将熬了好几个通宵修好的画放到了顾长君的手边。顾长君立刻接过,解开了上面的丝带,一下子打开了画作,果然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顾长君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这画上,眉眼张扬得飞起,笑得自己的小虎牙都露了出来。拍了拍甄诺的肩膀,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甄诺,厉害啊,修得真是一模一样。”
甄诺笑了笑,顾长君满意就行。朝着顾长君摊开了手,顾长君微愣,旋即迅速地反应了过来。顾长君一下子拍在了甄诺的手上,贱兮兮地说道:“莫不是你还当我顾大少会拖欠你甄诺的银两不成?”
顾长君开心得不行,将铁血沙场图展示在了甄诺的面前,好像是在展示自己的宝贝一样。“这画是画得真好啊。”顾长君用肩膀轻轻地怼了一下甄诺,笑嘻嘻地问道:“你说这画画得好,你要不然告诉我一下到底这画里面的意思是什么吧,到时候我把画还给宋榕的时候也有话可以和她说......”
甄诺退后两步,主动和顾长君拉开了距离,狐疑地问道:“你对画这画的女子感兴趣?”
顾长君毫不遮掩地点了点头,那么可爱的小姑娘自然是记住了。
“那就你自己参详吧。”甄诺落下这句话,就又朝顾长君摊开了手,分明一副不愿意多说,就是要拿钱的架势。
顾长君瘪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拿出了自己的钱袋子,从其中随意选出了几张银票,只多不少,直接放到了甄诺的手心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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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诺手中拿着簪子,眼眸之中的星光慢慢黯淡了下去。赠簪以示钟情,如今自己对苏佩的心思没有人知道,又能在什么立场上将这簪子送给阿乖呢......
阳光照射在这翠青色的簪子上面,光透过簪体漾在了甄诺的瞳孔之中。甄诺抿了抿唇,慢慢将簪子放在锦盒之中,长叹了一口气,随后妥善地将其放在了抽屉之中。本不该出现在阳光下的东西,终究是要存放在黑暗之中。
苏佩不知甄诺心中的纠结,得知甄诺从书院归府之后只剩下了高兴。让长箐帮着自己挑选了一件新做的春衫,又让长箐给自己梳了一个婉丽的发型,就立刻跑到了甄诺的洗墨轩。
苏佩扬声,“阿诺!”
甄诺直接将视线落在了窗前苏佩的笑容上,被其感染,眉尾也有些上扬。
“怎么来了?”
“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甄诺笑了笑,轻轻地摸了摸苏佩的脑袋,温声道:“可是在府里面憋坏了?想要出去?”
苏佩开心地笑出了梨涡,随后拿出了这回宴会的菜单,打开摆在了甄诺的面前,“阿诺,你看看你有什么喜欢的?我给你添上去。”
甄诺颇为宠溺地看着苏佩,随后将这份菜单放在手中看了看,虽没有自己喜欢的,但阿乖喜欢就可。“我没有什么意见,都不错。”
苏佩听出了甄诺言语之中的敷衍,拉住了甄诺的衣袖,撒娇似地摇了摇,“娘亲说我可以自己添上三道,我分你两道。”
甄诺将菜单合了起来,重新交给了苏佩,点了两道菜,“那就翡翠玉牒,剁椒鱼头。”翡翠玉牒比较清淡,是自己惯常喜欢吃的,剁椒鱼头性辣味重,是苏佩最喜欢吃的了。
“好!”苏佩还是没有放开甄诺的衣袖,“我听爹爹说你两月之后有考试,我来找你是否会打扰你温书啊?”
“无事。”甄诺浅浅地笑了笑,刚刚簪子带来的阴郁之情已经散去了一大半,“这回的考试我暂且不考了,等下回......”
苏佩的表情动作僵硬了一瞬,又想到了长君之前对自己的说的话。阿诺十九岁就该参加考试,但为了看顾自己,错过了十九岁的这一遭考试......
甄诺低头,微微凑近苏佩,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苏佩挤出了一个笑容,手也顺着甄诺的衣袖滑到了甄诺的手上,“阿诺想要为官?”
“自然。”
“想要为官做什么呢?”苏佩又问。
甄诺没有思考,脱口而出,“我是想要去修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