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秋伸手揪住了他耳朵,“够不够?”
他可怜巴巴地求饶,“够了够了…快放开,泡沫要掉下来了。”
荀秋把干净的鞋子握在了手里,终于忍不住情绪的崩塌,她扶住凳子慢慢跪下来,双手按住膝盖,痛哭出声。
隔天清早,荀秋拎着笔记本去了一趟8栋物业管理处附近,她擦干净了藤椅上的水珠,落座。
很意外,物管监控系统很敷衍地使用着默认路径和端口,荀秋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就随意侵入,随手删除了三栋大厅的视频记录。
而后她抱着笔记本长久地在清晨中等待,7点50分的闹钟响起,她整理好衣物,起身,继续去nex上班。
整整两年的忙碌中,薛均再也没有出现过。
荀秋研二的时候继续在nex实习,并且最终入职算法岗,许林是她的组长。
她和李霄野的工作都很忙,早晨8点出门,晚上9点回家都是常态。如果另外加班,还会更晚。周日会偶尔休息,两个人可以一起交流工作,或者出去玩。
矛盾大概是慢慢积压起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许林总会在11点左右打电话过来复盘项目或者补充案例,去外地拜访客户也会提前在周日出发。
李霄野一边陪她收拾行李,一边抱怨,“拜访客户用得着全员出动?你们组长是废物啊?”
而且周二的会,干嘛周日就要出发?
荀秋深有同感,愤愤不平地说道,“他们还说公费旅游是福利呢,周末过去就当是团建了,我真的笑了,周末团建和加班有什么区别,还好给钱,不然我才不去呢。”
说是这样说,可组长这样安排,她又怎么能不去?
怪只怪nex财大气粗啊,李霄野笑,“你们组是预算太多了,所以这样乱花?”
荀秋哪里知道这些,不置可否地“嗯”了声,刚合上箱子,忽然有点兴奋地转头看李霄野,“对了,周二完了我们不回来的,直接从蓉城坐飞机去北京。”
周五北京有个黑客马拉松,所有开发者、技术控、或风投团队都会去参加,像nex、st这样跨国公司自不在话下,荀天老板那样创业团队也有不少,连谢知意入职的时越集团亦在其中。
“行吧。”李霄野心里有点堵,周二到周五还有几天呢,他知道荀秋一直想去北京,可是无奈两个没有空,这次怕是有的人想陪她去玩吧。
周三中午,荀秋发了一些景点照片,李霄野下班回来,压在沙发上翻开。
颐和园的花、长城上的云还有全聚德的片鸭,没有人物合照,这是她一向的风格。
玩疯了么,下午6点多发过去的信息到现在都没有回?李霄野意兴阑珊地丢开手机,捏着水瓶喝了一些,再拿起手机,点开照片下面的评论。
一眼看见那个碍眼的人。
aling:【北京?好想去啊…】
李霄野冷笑,就装吧,不就是这货安排去的吗?荀秋根本都没回,他想了想,点了许林的头像进去。
这货发了个九宫格,李霄野漫不经心的目光慢慢凝聚,片刻之后,他点开了中间那张。
荀秋乖巧地站着前面,歪着脑袋看向镜头,笑得清甜柔美,那只猴子站在她正后方,两只手做成耳朵悬在她脑袋上,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没有其他人,是他们的合照。
下面的10+评论都在起哄,问他们的关系,夸荀秋漂亮,说他们般配。
都瞎吗?李霄野冷笑,这一看就是借位,角度问题让他们看起来像靠在一起,但看荀秋这个状态,明显是不知道后面有人的。
一群傻福。
李霄野随意地划了划,忽然手指一顿,他在这条状态的点赞列表里看见了荀秋的昵称。
可这条状态是晚上八点发的啊,他退出来,切到和荀秋的消息栏。六点半,他发的那句,【宝宝~吃饭没有?好想你啊,#哭泣】孤零零地躺在那儿。
李霄野咬着牙抽开了领带掼在沙发,手指操作切到通讯录,“嘟嘟”声响了很久,一直都没有人接,冰冷的ai播报,让他稍后尝试。
不安和躁郁如潮水一样拍过来,李霄野站起身走到落地窗旁边,看着窗外的光影绚烂的霓虹灯,撑着手又拨了一个,同样无人接听。
他的手垂回身侧,脸色彻底暗下来。
第五十六章
黑客马拉松是今年才在中国兴起的编码潮流, 从美国软件工程师们交流切磋始,慢慢催生更多创意,演化成一种赛事, 媒体推介、丰厚奖金、风投观望, 让无数相关人员趋之若鹜。
周五,李霄野作为st科技选手代表人跟着发展总监的团队一起到达了北京。
10月底的北京不冷不热, 团队从西站乘坐主办方的商务大巴达到coht酒店, 李霄野眯了一会儿刚醒,跟着大家下车往酒店里走, 顺手摸出电话来看。
上车之前,他给荀秋发了信息。
而2分钟前, 荀秋回了他, 【宝贝, 我在大厅了。】
李霄野脚步微顿, 唇角轻弯,旁边人看他笑, 揶揄,“什么好事啊?”
“没什么。”李霄野按灭了手机, 揉揉耳朵, 很自然地侧向大厅右边的长沙发座椅, 荀秋妆容得体, 笔直的长发卷成一个圆圆的髻, 穿着一身烟灰色的西装套装, 和谢知意两个人坐在那儿, 正远远地望过来。
“叮”一声, 又有消息进来。
深蓝:【好啦,别看了, 先去休息。】
李霄野忍住笑意,扶在台子上登记信息,眼睛却一直往沙发那边暼,而荀秋已经没再看他了,手机“叮”“叮”“叮”进了三条信息,一打开,三个很大的感叹号蹦出来,很容易就想象到她的羞恼,李霄野不再作死,怕她真的生气了,低头发信息。
李霄野:【宝宝#可怜,想你呀,好久没见到你了。】
两个人几天不见,在信息里腻歪了几句,荀秋抿着唇,眉梢上也染上了笑意。
“啊?”谢知意看了直摇头,“你们这还真是地下党接头啊?有这么严重吗?”
李霄野这两年升得很快,现在已经是发展副总一助,接触到更多st的保密技术,而荀秋作为nex开发岗组员,也多参与前沿产品设计,这样下来,他们的接触太过,容易引人非议。
“这样啊。”谢知意暂时没有找智科对口的工作,以安全工程师入职以地产商业起家的时越集团,这回跟着风投团队过来,专门为董事长解说所有他看不懂的东西。
说起这个董事长,谢知意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她迫切地要和荀秋分享新听来的奇闻,她拍了拍荀秋,说道,“我和你说,这种资本家式的豪门真的是非好狗血啊!”
荀秋很感兴趣,忙放下手机,两只眼睛亮起来,看着谢知意。
谢知意非常满意好友这样配合,假意后靠,实则打量了四周,然后她俯身过来低声道,“我们董事长是个吃绝户的凤凰男…”
荀秋“啊”了声,下意识厌恶地蹙眉,“真的假的?!”
“对!”谢知意轻声道,“时越集团以前是姓傅的,现在的薛董是入赘来的,走的是穷小子职员俘获继承人大小姐的那个路线。”
薛?荀秋的心里没来由地一跳,而后又觉得好笑,仔细算来,她已经两年多没听过薛均的消息了,没想到突然听到这个姓氏,还是会立即联想到他。
她轻笑,“然后呢?”
“后来啊,傅大小姐奉子成婚,又在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羊水栓塞,没能救得回来,傅老爷子40多才得这一个女儿啊。”谢知意叹了一口气,“娇养到20几岁,结果白发人送黑发人,真的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
生离死别,确实沉重,荀秋听了心里闷闷的,看着谢知意这个样子,想来后头还有别的事儿。
果然,谢知意说了会儿,咬着牙骂了一声,说道,“就这样,时越交到现在这个薛董手里,结果第二年局势刚一稳定,就从不知道哪里摸出一个私生子带到家里来了。”
“啊?”荀秋大吃一惊,刚才不还说薛董在追悼会哭得晕过去,这怎么就出现私生子了?豪门秘辛真是变化莫测。
“所以说他会装啊!”谢知意义愤填膺地放下塑料杯,“原来这货早年就已经结婚生子了,刚搭上大小姐的车,就把人家母子藏到山里去,不闻不问整整八年,而且那个原配——”
她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摇头不止,“听说还有一点精神疾病的那种…你听过躁郁症没有?”
荀秋茫然地点头。
“瞒得严严实实,根本没人知道!我就说这些男的——”谢知意突然住嘴,眼神有一闪而过的惊慌,慢慢站起来。
“怎么了?!”荀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玻璃门外的连号迈巴赫缓慢起步,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从门口进来,中间那人众星捧月般,昂着下巴,往这边看过来一眼。
这个男人有些年纪了,可仍然保持着十分难得的自律型身材,长腿笔直,俊雅清磊,很有些矜贵财阀的气质。
就像电视里“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那种家长,可荀秋瞧着瞧着,觉得他怎么有点面熟啊?
而谢知意呢,虽然那么远他们肯定听不见她说话,仍然有种背后说人被抓包的窘迫,她一边冲那群人点头,一边抓起随身包包,低声对荀秋说道,“荀秋,我得过去了,我们空了再说。”
她又挑眉补充一句,“那中间那个男的就是薛董。”
薛…荀秋忽然心中一跳,她知道那人为什么这么面熟了,如果他再胖上三十斤,头发再少一点,那不就是另一个七中的薛老师吗?
她使劲攥住了谢知意的衣摆,追问,“那、那个——”她实在无法用“私生子”这样的词来形容薛均,顿了顿又改口,问道,“…那个孩子呢?”
谢知意迷茫地摇头,“不知道啊,只听说傅大小姐的两个孩子在公司历练的事,谁也不知道那个私生子去哪里了。”
荀秋一下松开了手,谢知意摇摇手机,“再联系!”
“好。”荀秋怔忪地点头,目送谢知意小跑过去,把一份与会人员详情资料递给了他们的责任人,一行人转到后面的电梯间去了。
从前李霄野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薛均不是薛老师的儿子…远房亲戚…离婚送养到这里来的…八九岁才来的江城…”
这些线索好像串成了一条线。不会吧?荀秋眼角轻跳,手机“叮”一声,是李霄野开玩笑发来的房间号。
李霄野:【这房间好大,我一个人好怕。】
深蓝:【怕什么呀?】
李霄野踹开拖鞋,倒在了沙发上,笑着给她回,【怕幽灵啊,宝宝,你能不能来陪我呀?】
他知道荀秋肯定不会来,平时去nex接她,她都像做贼似的,左看看右看看,一开始还让他必须戴上口罩,搞得他像什么大明星似的,引别人频频回头猜测,后来也就作罢。
算了,等晚点忙去别的酒店开一间再见她吧,李霄野叹了一口气。
荀秋没有回消息,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忙去了,李霄野抬起袖口闻了闻,同行者的烟味粘在他衣服上了,他认命地起身,打开行李箱找衣服,准备洗个澡。
正洗得好好的,急促的门铃声响起来,一次又一次,有一种不开门不罢休的霸道,李霄野来不及收拾,匆忙围上浴巾,咬着牙从浴室出来。
他心情不太好地瞧了一眼猫眼,忽然一愣,等反应过来来人是谁,立即拉开门,把住荀秋的手臂把她拉了进来,手肘横过去,门“砰”一声关得严严实实。
“宝宝?”李霄野伸手摘了她欲盖弥彰的口罩,垂眼笑得灿烂,“nex的开发妹妹,胆子好大啊,敢来我这里按门铃?”
st一行人全部都被安排住在这一层,随便出来一个人就能看见她了。
荀秋没好气地瞪过去一眼,拧住他的手臂扔开,“别把我的衣服弄湿了。”她问道,“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啊,你在干嘛?”
他在干嘛这不是很明显么?李霄野无辜地摊手,发梢湿答答的几颗水珠落到他高挺的鼻尖,停顿了一下,又滴过修长凸出的锁骨,很快砸进他腰间的白色浴巾。
荀秋的目光顺着水滴下行,忽然滞了滞呼吸,半晌,她眨眨眼,有些忘记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要来找他了。她吞咽了一口,嘟囔着问,“这个时候洗什么澡?”
美色当前,她也不用忍,伸手要揽他,李霄野哼笑着,俯下身配合她,两人紧紧相拥,他覆在她颈间吻了吻,意有所指,“这下不怕湿了?”
“李霄野!”荀秋咬牙切齿,开始倒打一耙,“臭不要脸的男人,衣服也不穿就给别人开门,你想干嘛?”
李霄野“啊”了一声,大喊冤枉,“救命,我是看着是你我才开门的啊,我哪会随便给别人开门嘛,宝宝——”他撒娇似的拉长声调,指尖在她的耳垂捻了捻,眸色变得有些痴迷,“想亲亲,带口红了吗?”
当然,都在随身包包里面,荀秋“嗯”了声,两手揪在他的浴巾,抬首引颈。李霄野不再犹豫,低下头衔过湿润的吻。
勾缠缱绻的深吻卷起热浪,又在濒临失控的边缘骤然停风,李霄野粗喘着放开她,小心地整理她有些皱巴的衬衫,声音低哑,“时间太紧了,晚上吧,这顿留着晚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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