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乾坤树有救了。”
便是喜怒不于形色的郑院长,面上亦流露出几分欣慰。
远远注视着这一幕,闻楹唇角略微上扬,她在心头默念:“姨母,安息吧。”
但愿在另一个世界,她能够和皓月再度相见。
垂在身侧的手,忽地被一只略带凉意的手握住。
闻楹侧过头,与戚敛四目相对。
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前因之世里,乾坤树是因为戚敛散尽修为,才重获生机。
好在这一世,师姐不用吃这样的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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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树一旦复活,神境的结界便开始修复。
没有过多的停留,众人一齐从神境中离开。
闻楹一脸坦然地看向郑院长,等待他再度拔剑。
然而,她等待许久,却只等到一声冷哼:“莫要以为你亡羊补牢,将功补过,我便会轻易绕过你。须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且慢。”戚敛嗓音平静,打断了郑院长的话,“当日闻师妹在书院求学时,在下乃是她的夫子。所谓教不严师之过,院长若要罚她,理应由在下代她受过。”
闻楹一愣:“师姐……”
郑院长哼了声:“寻常的惩罚,兴许戚夫子还能代她受过。只怕这一回,你是无法代她受的了。”
他看向闻楹:“你拜入书院时,化名是叫花楹?”
“是。”虽不知他问这个做什么,闻楹依旧一五一十地回答。
“妖魔之辈,果然擅于以假面示人。”郑长宗道,“既然你拜入书院时,本就心思不正。从今往后,花楹二字将从书院的弟子册上除名,你可明白?”
闻楹抿唇:“明白。”
短暂的沉默。
没有等到郑长宗动手,闻楹抬头狐疑地看向他。
却见他目光炯炯,声如洪钟:“既然明白我的话,你身为魔尊,还留在仙界的书院作甚?”
可是……
闻楹忽地明白了什么:郑院长对自己的惩罚,便是将她从书院除名。
正欲说什么,郑院长已是不耐地挥了挥手:“走吧,既然已不是我苍山书院的弟子,从今往后,莫要再来此处添乱。”
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余下几名夫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给闻楹留下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随着郑院长一并离开。
良久,闻楹哑然失笑:“从前总听人说,书院的郑院长为人凶巴巴的,眼里容不得一点灰,我看也未必。”
戚敛看着她,嗯了声。
闻楹抬手召出朱雀:“师姐不打算问问我,如今乾坤树的麻烦解决,修真界一片太平,我们该去往何处?”
戚敛偏过头看她,正欲开口之际,身后陡然传来两道欢快的声音——
“花道友!花道友!”
“花道友先别走,我们和你有话要说。”
戚敛不动声色地蹙了下眉,回头望去。
是张荇和楚琳琅。
两人似乎浑然不惧闻楹身为魔尊的真实身份,朝她扑了过来。
先是异口同声地怯怯唤了戚敛一声夫子,便将脸扭向了闻楹。
张荇先是开口:“花道友……好些日子不见了,你过得怎么样?”
“去去去,你这问的都是什么废话——”
楚琳琅一胳膊肘将人捣开,满脸崇拜地盯着闻楹,“听说在清徽宗那场婚宴上,全靠花道友力挽狂澜,救了修真界大半高手的性命,实在是太厉害了。”
她毫不犹豫地从乾坤袋里取出纸笔:“花道友能不能在纸上签个字,叫我拿回家也好同爹娘亲戚显摆一二……
对了,要是不嫌麻烦的话,最好前头写是专门赠给我的,这样才能彰显你我二人的同门情谊。”
闻楹微窘。
楚琳琅要的,放到现代好像就是……to签?
见楚琳琅厚着脸皮开口,张荇也不甘示弱:“花道友,能不能给我也签一张名……”
这头的动静,吸引了数名远观而又不敢上前的弟子。
听到这里,他们按捺不住了。
魔尊这个名头固然可怕,但若是能得到魔尊的亲笔签名,那将是何等让人面上有光的事?
十几名弟子乌泱泱地围过来——
“花道友,大家都是老熟人了,签名能不能也加我一张?”
“花道友,是我,你还记得我吧?那日我们一起下山喝酒,你喝醉了,是我和孟道友扶着你一起回来的……”
突如其来的热情,叫闻楹快招架不住,还不等她说什么,身旁戚敛淡然出声:“各位明日的课业可都温习了?”
轻飘飘的口吻,叫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即便戚敛早已不在苍山书院任教,也并非从前那位步入玄灵期的天才剑修,到底是余威犹在。
这一开口,不知是谁率先出声了:“那个……我想起寝庐放着件衣服还没洗,先走一步,哈哈。”
说罢,他脚底抹油溜了。
其余人如法炮制,各找借口作鸟兽状散。
只剩下楚琳琅和张荇两人,硬着头皮定住压力,等着闻楹的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