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自己要说什么。
夏千灯呼吸刹那一滞。
叫人捉摸不定又患得患失的少女,眼下就在自己掌中,且前所未有的听话。
只要自己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一瞬间,夏千灯脑海中已冒出无数个五光十色,绮丽至极的念头。
最终,她握住了少女的手,带着她的指尖触上自己脸庞:“嫂嫂,看着我,记住我的样子。”
闻楹眨了眨眼。
她看见夏千灯长眉凌厉,神色间是身为天潢贵胄的自若,红唇微抿,泄露出一丝上位者才会有的傲然。
唯独眼底隐隐透露出卑微。
夏千灯固执地道:“嫂嫂,一定要记住我的样子,可不许忘记了。”
“好。”闻楹点头,却有些不明白她为何执着于此。
夏千灯依旧不满足:“一定要记住了,我叫夏千灯,是夏国的公主,不是什么……”
话音戛然而止,夏千灯藏住了心中想说的话——她岂能与少女真心所爱的那个人相比。
在太初镜里,她们有过那么多的曾经,那么多生死相依的时刻……能够成为那人的替代品,她应该感到幸运才对。
可是……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只是想要一份不是任何人影子的偏爱,想让嫂嫂看见她,而不是透过自己看着旁人,难道也有错不成?
夏千灯活了近二十年,从未有过如此的委屈,偏生这委屈一分半点也诉说不得。
她怕自己的得寸进尺惹恼了嫂嫂,便只敢像一个孩子耍无赖般,恨恨地一口咬上闻楹的耳垂:“嫂嫂……”
闻楹嘶了声,倒吸一口凉气。
她不知夏千灯这是又发哪门子的疯,却也再来不及多想,眼前五花缭乱的颠倒,夏千灯的那张脸变成了织金牡丹花的胭脂红帐顶。
转眼间,夏千灯雪白的脸将视线占据,她覆了上来,低声若呢喃:“嫂嫂……”
两人的衣袖交叠在一处,分明夏千灯才是居高临下的那个人,她的语气却卑微到了极点,虔诚得犹如跪拜在观音像前的信徒。
可最终做的却是大不敬之事。
赐婚
恍惚之间, 闻楹视线逐渐迷离,只觉得帐顶绣成牡丹的金线似乎化作虚无,时而却又浮现。
牡丹花瓣一层层展开, 朝她缠绕过来。
与之一起交缠的, 还有乌黑的长发,湿润中带着渴求的双眼……猛地一个浪头打过来, 似是要将她溺毙其中。
“不……”闻楹摇了摇头, 声音却微乎其微。
她浑浑噩噩地抬起手, 似想要抓住什么, 最终却只是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握紧, 与其十指紧扣。
……
闻楹醒来时, 枕旁却空无一人。
她听到帘外似有人在低声说什么, 很快便结束了。
很快, 脚步声朝着床帐的方向传来, 来人掀开珠帘,正是夏千灯。
看见少女醒来, 她眼底漾出一丝柔软, 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春凳上:“嫂嫂可要喝茶?”
闻楹的确是颇为嗓子干哑,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不还是……
脸颊又开始发烫, 她别过了脸,不去看夏千灯, 只发出一声似是而非的应声。
从前和师姐在一起时, 两人间虽也有过不少亲密,但师姐为人克制清冷, 总是会考虑闻楹的感受照顾着她。
哪里似夏千灯这般……像是不知餍足的狼崽子。
闻楹不用低头看也知道,只怕自己的肩颈上, 不知有多少被她咬下的印记,莫说是肩颈,就连……
偏生这人又似狗皮膏药黏了过来,掀开被子躺下自身后抱住闻楹的腰:“嫂嫂若不愿喝茶,那我们就再睡一会儿如何?”
她这样小狗般缠着她,炙热的气息便不安分地拂在自己没有衣料遮掩的后颈处,闻楹哪里还睡得着。
她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方才你在与人说些什么?”
夏千灯轻声笑了:“嫂嫂先喝完茶,我再告诉你。”
听她的语气,似乎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闻楹原不想就这么遂了她的意,但终究还是难免好奇,她坐起身,任夏千灯端着茶盏,一口一口喂着自己喝水。
闻楹丝毫没有意识到,不知何时,自己已习惯了不可一世的公主殿下的伺候。
待夏千灯放下茶盏,回头瞧见的,便是少女那双写着好奇的眼睛。
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泪水干涸后的痕迹。
夏千灯心口一热,便想要低头亲上去。
可她又如何不知晓,眼下嫂嫂正恼着自己,于是只能略带遗憾地垂下眼,安安分分回答道:“明日便是母后的生辰宴,她遣了女官来知会一声,说已经安排好你的座位。”
“我?”闻楹眼皮一跳。
原身不过是尚书家不受宠的庶出三小姐,连出席这种宴会的资格都没有,又哪里值得皇后给她留座?
若是按照国舅家的小寡妇来说,那这种喜庆之事更应该避讳着她才对。
除非……闻楹这才发觉,方才夏千灯与人相见时,身上穿的是就寝时的绸衣,只随意披了一件外衣,对于两人的关系,似乎丝毫没有遮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