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楹并没有反抗。
师姐就在这里,她还能逃到哪儿去?
见少女安静下来,夏千灯就像是被烫着般,她蓦地松开桎梏在对方腕间的手,然后别开目光,在马车中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轻咳一声后,她掀起车帘吩咐侍卫:“回宫。”
一路上,夏千灯再没有出声过,更不曾多看少女一眼。
闻楹这几日本就不曾安稳歇息过,在马车摇摇晃晃中,她又睡了过去。
直至帘外侍卫吁一声过后,马车停了下来。
车帘被宫人掀起,夏千灯先快步走出马车,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将她安置在偏殿,没有本宫的吩咐,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
被关在公主的偏殿里,总比在柴房里好。
至少有好吃好喝伺候着,到了夜里还能泡个热水澡。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个夜里,闻楹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大床上,她这才得空问系统:“张雅君说,要善因结善果,才能让师姐重新活过来,那我又该怎么做?”
系统:“抱歉,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宿主。”
“算了,毕竟你也不是万能的。”
至少它能够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来,就已经很好了。
过去的恩怨,闻楹决定大方地一笔勾销。
她闭上眼,脑海中却依旧想着所谓因果,若要结成善果,但愿自己早日窥见前因才好。
翌日,闻楹早早醒了过来。
一想到还未寻着此间因果,她便难以安下心来,可外头又有侍卫守着,想出去也无法。
闻楹只得盘腿坐到床上,脑海中回想着曾经在昆仑境,师姐教她的引气入体之法。
渐渐地,闻楹感受到丹田之中似有什么充盈。
她惊喜万分地睁大眼——原来先前无法吸纳灵气,大抵是因为没吃饱饭,如今吃得好睡得好,她竟然又能够引气入体了。
闻楹抬起手,试着轻轻掐了一道法诀。
可惜眼下她的灵力还不够,法诀并未见效。
闻楹也不气恼。
没有法诀,试试画符也行。
眼下这殿中并无符纸朱砂,闻楹便拿起桌上剪灯花用的剪子,从裙摆处剪下一些布条来。
然后,她咬破右手食指,用沁出的鲜血在布条上勾画着。
……
将将画完两道符,闻楹听到外头似传来女子涕泣连连的哭声。
她打开窗,瞧见是正殿外,一名宫女正跪在丹墀之下,她不住地磕头求饶:“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奴婢并非有意……”
那名小宫女似是害怕到了极点,她用力磕着头,便是额头磕破了也像是感觉不到疼。
而路过的丫鬟侍卫却对这一幕熟视无睹,像是这样的场面已是司空见惯。
“她这是怎么了?”闻楹问守在窗外的侍卫。
侍卫背对着她,并不答话。
闻楹趁他不备,悄悄用灵力往他身上贴了一道能够让人说真话的符。
侍卫果然开口了:“她方才替公主梳发时,不小心弄疼了公主,便被罚跪在殿外。”
闻楹难以置信:“嗯?”
虽说早已体会到这公主的恶劣,但在此之前,闻楹只当她是被宠惯坏了,颇有些目中无人而已。
但见她竟如此虐待宫人,长久下去如何了得?
闻楹非得好生教一教她不可。
她关上窗,打开寝殿的大门。
两名侍卫挡在门前:“公主有令,不准姑娘踏出偏殿半步。”
闻楹微微一笑:“好,我不出去。只是劳烦二位给公主通报一声,就说往日我常在家中为嫡母嫡姐盘发,梳发的手艺最是娴熟不过,定能让她满意。”
侍卫迟疑片刻后,见少女满脸诚挚,还是去了。
很快,他折返回来:“还请姑娘随在下来。”
闻楹跟在侍卫身后,随他步入正殿之中。
公主的寝殿中布置得甚是奢华,闻楹一眼扫过去,就连地毯上的牡丹也是金线绣成,更别提屋子里各种摆设的金银玉器。
从外间走到白玉珠帘隔开的里间,十几名宫女低着头,悄无声息地伺候在一旁。
闻楹一时有些犯难——这么多宫人在这儿,她想要下手似乎不太容易。
正暗暗琢磨着,宫人为她撩起珠帘,闻楹看见帘后只有公主一人。
她身上所着还是丝绸睡裙,正慵懒地靠着椅背,犹自出神看向海棠花镜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便是瞧见小嫂嫂来了,夏千灯也不似昨日那般嚣张,反倒是莫名坐直了起来:“你……”
“小女子见过公主。”闻楹对着她福身。
“嫂嫂乃是本宫的至亲,又何必同旁人般行礼。”夏千灯清了清嗓子,“你来为我梳头便是。”
她哪里知道,闻楹这一招叫作先礼后兵。
闻楹走上前,她拿起象牙梳:“小女子这就为公主梳发。”
她并未察觉到,公主的脸色似有片刻不自在,然后又欲盖弥彰地嗯了声。
闻楹趁机取出袖中早已备好的定身符,啪一下贴到了她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