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闻楹已跃出窗棂,轻轻飞上了屋顶。
月色下那一片灯火璀璨处,便是魔宫之外的城池。
入夜之后,没有宵禁的城池,比白日里还要热闹得多。
闻楹没有召出朱雀,而是如一只羽翼轻盈的鸟儿般,避开宫中守卫的视线,朝亮光辉煌处直奔而去。
在她袖中,白蛇盘在她的腕间,时而一阵风轻曳而过,衣袖翩飞,泄出魔族的万家灯火,星河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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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楹带着白蛇,在魔族的集市上逛了一大圈。
这儿和凡间的集市大差不差,也有卖各种吃食和新鲜玩意儿的,她买了些点心,自己吃一点,又给袖中的白蛇喂一点。
点心吃多了,难免嗓子眼儿发干,正巧前头有一家茶铺,闻楹快步走过去,在桌旁坐下,要了壶热茶。
茶很快送上来,闻楹就着茶吃点心,偷听邻桌聊八卦。
虽说有噬骨渊两边的结界在,仙族无法进入魔界,魔界的人也没办法出去,可八卦这种无论人还是魔都喜闻乐见的东西,就像是长了翅膀会飞一般,结界哪里拦得住。
邻桌的两三个魔,从谁家孩子揍了爹说起,又说起好朋友里谁最近发财了,谁最近倒霉了,谁在噬骨渊叫别的魔给吃了……一阵唏嘘过后,又扯上了仙界。
闻楹正听得不亦乐乎,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听说这谢端砚和戚敛的婚事,那才叫气派!婚宴还有大半个月才举行,清徽宗山脚下的流水席已经接连摆了十多日,就连路过的狗都给撑得不像话,见着肉骨头都要绕着道走……”
闻楹端着茶杯的手一僵。
她疑心自己莫不是对师姐想念得太紧,才会恍惚间把别人的名字听错了。
然而下一刻,便有声音戳破她的假设:“等等——你说的戚敛,该不会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破开魔族结界的那位女修吧?”
“说不定还真是,掐指一算,这戚敛似乎是有好些日子没来咱们魔界作乱了,怪不得我近来睡觉都要安稳些。”
“嗐,要不说你们消息还不够灵通。”
说这话的魔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声音却没能逃过闻楹的耳朵——
“这你们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听说当初戚敛一直想破开结界,为的就是见上公主……也就是咱们现在的尊上一面。
可那时候公主不昏迷着吗,哪里见得着。后来公主醒了,面是见上了,戚敛却又不知怎的离开了魔界,再也没出现过。”
“真的假的,你这消息哪儿来的?”
“我有个在宫里当差的兄弟,亲口给我说的,那还能有假?”
“照你这话,戚敛跟咱们尊上,还真跟仙界传的一样,是那种关系?”
“我看呐八.九不离十,这两人曾经是师姐师妹,形影不离的,难免擦出点火花来……”
几只魔闲聊得愈发情绪高涨,他们的声音落入闻楹耳中,却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玻璃罩般,愈发的不甚清晰。
他们在说什么,师姐要和谢端砚成婚?
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闻楹的第一反应不是上前质问清楚,也不是手足无措,只是无比笃定地相信——
不可能,师姐绝对不可能会和谢端砚成婚。
“叮——请宿主完成任务:破坏戚敛和谢端砚婚事。任务奖励:作妖值+10000。”
久违的系统出现,打破了闻楹坚不可摧的念头。
一更
闻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孟云追寝殿, 发觉她也还没睡,正坐在凉亭中饮酒。
她悄无声息地落到地面上。
“谁?”孟云追回头,看清来人后, 她脸上的警觉化作乖巧笑意。
“姐姐怎么这会儿来了?”说着, 孟云追又将酒杯倒至八分满,“夜里凉得很, 姐姐要不要也喝上一杯暖暖身子?”
闻楹看了看酒杯, 没有上前:“师姐要和谢端砚成婚了。”
孟云追动作一僵, 还不等她编织好回答的话语, 闻楹又问道:“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孟云追放下酒杯:“是。”
怪不得……闻楹想到了白日里孟云追的欲言又止。
孟云追当然可以对此事闭口不谈, 自己并没有什么理由责怪她。
闻楹面上的表情, 最终归于淡漠:“我知道了, 你好生歇息, 身上的伤又还没好, 不要喝太多酒。”
说罢,她便转身要离去。
孟云追一慌, 放下酒杯追了上去:“反正她都不顾姐姐, 要和那姓谢的道貌岸然之辈成婚了,这样负心冷情的人, 姐姐还在乎她做什么?”
她眼中泪光盈盈:“姐姐何必去管她的事, 你和我……好好地在魔界不就行了吗?”
闻楹回头看着她,摇了摇头:“若师姐是心甘情愿与谢端砚成婚, 我自然无话可说, 只是——”
闻楹话音一僵,只觉得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
她应该说什么——说自己凭借直觉, 觉得师姐不可能与谢端砚成婚?
可万一是真的呢……在这个既定的世界,一切偏离剧情线的事情, 最终不都是会回归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