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有想过,这是闻楹刻意布下的陷阱。
但万一……万一她手上真的有姬灵璧的信呢?
那是她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样东西,李守真绝不能让它落在旁人手中。
可到头来,那封信和二人许诺过的美好未来一样,都化作一场空。
“李道友。”闻楹已走至她身前,“死在昆仑境的那位合欢宗女修,就是姬灵璧,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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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闻楹并未将昆仑境中死的女修和姬灵璧联想起来。
毕竟她盗了李守真的玉,闻楹便默认她是百花村的凶手。
直到昨夜,戚敛识出李守真才是凶手。
今日,又有几位被拔舌变成哑巴的男修找上问仙派来。
闻楹莫名觉得他们眼熟,仔细看了一会儿,认出这几人曾在前天夜里,随口称合欢宗女修为窑姐儿,言语间诸多轻蔑。
当时正是李守真出声止住了他们的话。
再回想李守真提起姬灵璧时,语气中微微的怅惘,闻楹才有了大胆的猜测。
她故意编出一封不存在的信试探,没想到李守真果然上了钩。
闻楹将自己的猜测一一道来,李守真没有否认。
她被魔气覆盖的面上,不复往日的柔和。
李守真血红眸间浮现一丝讥诮:“除了我,这世间还会有谁记得她,又有谁为她报仇,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吗?”
她索性不再隐瞒,自言自语道:“原本我与她约好,今夜便该是与她成婚的日子,若不是他们见死不救……”
“孽障,还在胡言乱语!”文惠师太将她的话打断,“为了一介合欢宗女修,你滥杀无辜,竟还不知悔改。”
“是,她是合欢宗的女子。”李守真强撑着一口气道,“我应该和师傅您一样,和旁的修士一样,视她若草芥无物,又怎能自甘堕落心悦于她……”
“可我偏就是只想要与她长相厮守,又何错之有?”
在她说话的工夫,已有几位问仙派长老,和未曾离开问仙派的宾客闻风而来。
人群中不知是谁一声暴喝:“你想与合欢宗的妖女在一起,也算不得大错,但你杀了清徽宗和殷家弟子,便是误入歧途。”
其余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想到李道友往日为人正派,竟会为妖女入了魔道……”
“由此可见,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皮画骨难画人……”
“不,不是这样的。”
只有李守善为她辩解,“大师姐她一定是被诬陷的,明明前两夜出事时,她都不在场……”
“是傀儡术,我暗中驱使傀儡杀了他们。”
李守真唇角勾起一丝快意的笑,“他们直到死时,都想不起自己做错了什么,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李守善被击碎了最后的幻想,她哑口无言。
原来如此。
在百花村时,闻楹和戚敛留宿的那间木屋里,用傀儡做成的老翁,想必也是李守真的手笔。
可是……闻楹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
围观的修士义愤填膺,都嚷嚷着要问仙派给众人一个交代。
闻楹的思绪被打断,只听到文惠师太道:
“问仙派出了这样的逆徒,皆因老身管教不善,杀人偿命,老身无话可说,只希望诸位看在今夜本该是逆徒的新婚之日,留她暂且活过这一晚。”
“待到明日,我必定手刃逆徒,给诸位一个说法。”
文惠师太一番话说得诚恳。
何况这并不算一个过分的要求,众人又皆知她素日视李守真为得意弟子,出了这等事,想必她也未必好受。
反正真相已水落石出,大家可以睡个好觉,便陆续散了。
至于李守真,被她的同门拿剑押着送回婚房。
转眼间,寝房中只剩下闻楹和戚敛。
因着方才一场打斗,屋子里乱得不成样,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戚敛施展符诀,逐渐将房间整饬干净。
闻楹盘腿坐在围椅上,小鸡啄米般点头。
眼瞧着即将进入梦乡,她猛地清醒过来:“不对劲!”
戚敛侧头看过来,只听闻楹一股脑儿道:
“既然李守真是凶手,可在百花村那一夜,师姐追赶她去时,偷袭我的那个黑衣人又是谁?”
“就算她会驱使傀儡,可谢师兄不可能不是傀儡的对手,所以那个黑衣人……师姐,凶手一定是两个人。”
戚敛静静听她说完,神色间没有丝毫变化。
闻楹:“师姐……也是这样想的?”
戚敛颔首:“前夜死的那位殷家弟子,修为与李守真不相上下,不应悄无声息地死在她剑下。”
闻楹一愣:“那师姐方才为何不说出来?”
戚敛淡淡的口吻:“我以为闻师妹乏了,不愿再过问此事。”
闻楹:……
她的确是乏了,但这种小事,能有找到凶手重要?
坦白
闻楹和戚敛来到关押李守真的房外时, 正巧遇见一位熟人。
“闻姑娘,戚小友。”远远瞧见两人,刚从房中出来的殷芙蕖温声打招呼。
闻楹见状问道:“殷娘子可是刚见过李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