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楹从乾坤袋里取出灵药,喂入她唇中。
  小女孩幽幽睁开眼,第一反应便是挣扎着站起身,像是要在巷子里找寻什么。
  很快,闻楹便知道她要找的是什么——是那只被家丁用力摔掷到墙角的小狗。
  小花狗在女孩怀中抽搐着哀嚎,转眼间便没了动静。
  小女孩将它抱得更紧:“小花,小花你不要怕……有仙女姐姐在这里,她们会救你的……”
  闻楹将目光投向戚敛。
  戚敛摇头道:“它气息已绝,无法再救活。”
  说话间,闻楹瞧见几名家丁趁机要逃。
  “站住!”她喝住了他们,走到几人身前,目光冷冷打量着他们:“我方才听见,她偷了你们员外什么东西?”
  听她这样问,几位家丁忙趁机为自己狡辩:“仙长有所不知,这小贼是咱们沧南城的惯偷,平日里偷鸡摸狗不说,昨日又偷了我们员外家树上的桃子……”
  原来昨天夜里的桃子……是她偷来的。
  想到女孩才六七岁的模样,只能靠乞讨和偷窃为生,许是无父无母,身世可怜。
  就连相依为命的小狗,也被残忍地摔死。
  闻楹心中生出酸涩。
  她对家丁的话不置可否:“她做错了事,自有官府处理。你们越俎代庖,若不是我们路过,只怕能将她打死。”
  “偷东西固然是错,但你们倚强凌弱,仗势欺人。”闻楹道,“难道不该受到比她更厉害的惩罚?”
  几名家丁也不知是慑于她的修士身份,还是真的认错了,并不敢辩驳她的话。
  闻楹想了想,从乾坤袋里取出几枚药丸,递给几人:“你们若是诚心认错,就将这药丸吃下去。”
  几人面色为难,不敢去接药丸。
  “放心,不会要你们的命。”闻楹道,“只是让你们长长记性而已,不过你们若是不乖乖将它咽下去,哼……”
  听到她这样说,其中一名家丁将丹药接过去,眼一闭心一横咽了下去。
  没想到丹药刚刚入腹,他身形急遽缩小,最后小到只有巴掌大,竟是一只灰不溜秋,拖着细长尾巴的老鼠。
  “吱——”灰老鼠叫了声,发觉自己说不出人话后,惊得四下胡乱逃窜。
  余下之人更是面如死灰。
  “怕什么?”闻楹道,“这丹药只能维持一炷香,待药效过后,你们就能恢复原样。像你们这样的恶徒,就该尝尝人人喊打的滋味。”
  戚敛眉头微微拢起。
  身为正道修士,理应不该这般肆意用灵药戏弄凡人。
  这时,巷外响起一道陌生女声:“这位道友口口声声说这几位小厮势欺人,却又仗着自己是修士,逼他们服下灵药,和他们又有何区别?”
  闻楹回头看去。
  来人月白道袍,发髻半挽,她手持长剑,俨然也是修士。
  女子生得脸庞圆润,眉眼间隐约可见几分稚气,想来尚且年幼。
  在她身旁,另一位和她相同打扮的女修,她身姿弱柳扶风,温声细语劝道:“师妹莫要多事,这位道友不过也是路见不平……”
  前者当即反驳:“师姐莫非忘记师傅平日是怎么教我们的,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就算是路见不平,但既然恃强凌弱,那也当是恶。”
  话虽是对着她师姐说的,目光却落到闻楹身上——显然是拿话在点她呢。
  闻楹承认,自己的确算是以暴制暴。
  但此人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难免太过咄咄逼人。
  她站直身子,一脸的求知若渴:“哦?那依这位道友之见,我该如何是好?”
  “凡人自有凡人的规矩,他们既然做错了事,就应该送到官府去,由沧南城的知县处置。”
  闻楹淡淡瞥了她一眼,像是在看一位说话幼稚的孩童。
  气得那位女修险些跳脚:“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话虽是没错……”闻楹又取出一枚吐真丸,命其中一位家丁服下,又问他道,“你来说说,若是将你们送到官府,知县会做什么?”
  服下吐真丸的人,都不得不说实话:“我们家老爷与知县大人一向交好,便是将我们送进官府,知县大人也会当做无事发生,放过我们这些下人……”
  闻言,那名女修气到语结:“你,你们……”
  “这位道友莫要将我与他们混为一谈。”闻楹道,“送到官府这条路子是走不通了,不知你可还有何高见?”
  闻楹在现代,好歹也是每天和不同甲方乙方打交道的社畜,一张嘴自然不是白长的。
  女修说不出话来,下意识握住了剑柄。
  戚敛微微侧身,挡在闻楹前头。
  闻楹躲在戚敛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来——
  “道友莫不是想要对我大打出手?”
  “可我也没有法力,你若是欺我,岂不也是恃强凌弱?”
  不等对方作何反应,身前戚敛沉声开口:“闻师妹。”
  闻楹脑袋一缩,知道戚敛这是在劝诫她莫要太得理不饶人,便不再多语。
  这头戚敛护住闻楹,那边被称作师姐的女修也站了出来。
  她先是屈膝福身:“在下李守纯,乃是问仙派文惠师太座下二弟子,方才是在下师妹出言不逊,还请二位看在她年幼,莫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