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情那边紧盯各种社交平台,我们这边公司则是巴不得把我们的手机都收起来,不让外界舆论影响我们的状态。
在这个事情上前来探班的井星阔持反对意见:“要是这都受不了还当什么艺人,偶尔还是得让她们看点真实评价。”
“你不去盯着总决赛跑来我这添什么乱。”成城眼瞅着要把人往舞蹈室外赶。
“孟总那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她在我就当个吉祥物就可以了。”
第六季的运营公司又换回了量子娱乐,倒不是和览深的合作不愉快,而是成城手上有个亲生的lighting,她自认为没有心思再去带一个男团,推了这一季运营的活。
井星阔把当来的补剂放在舞蹈室角落里:“也不给你们吃好的了,免得演出服穿不上,喝点东西补充能量吧,巡演结束再请你们吃饭。”
“谢谢星星姐。”我们和井星阔说不上没大没小,但也早没了当初的拘谨。一人拿了袋补剂喝,喝完了就任由她和成城聊天,我们自行排练。
新一季的《call for me》不温不火,毕竟旧的男团要解散,受众就需要新的男团补充空缺。选秀永远都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聚集最高的情感浓度,让人在三个月里走过“一生”。
“你说……新的女团出现之后我们会不会flop啊。”排练结束回宿舍的车上周诗远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是真的没力气了,我但凡多点力气都会一个刀手削过她的脑袋,代替生活给她沉重一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更新换代不是很正常吗?”
“是很正常。”
我喘口气的功夫,邢楚姚从后排照着我的头就是一巴掌。
“你让我把话说完,”我反手捉住邢楚姚的手打了好几下,嘴上却没停:“但是如果有一天我们都不红了,那一定是因为我们自己的原因,因为我们不再有好看的舞台,不再有优秀的作品,不再有有趣的灵魂。虽然每一场新的选秀来临都像是饭圈大迁徙,但总有候鸟会飞回来的。”
“明明是你当年说秀粉的爱热烈又短暂的。”周诗远企图加入我与邢楚姚的混战,然而我俩的混战被王歌和周思睿及时制止,没给她机会。
“对啊,热烈又短暂,至今我依旧保持这样的观点。”
“那你还说……”
“可是能陪我们走到今天的粉丝都已经很长情了啊。”
“可是……”
“可是你今天被丁姐折腾的不够惨吗?话这么多。”
丁姐是我们的舞蹈老师。
“身体的疲劳引发大脑的思考。”周诗远歪理倒是有很多。
我叹了一口很长的气,摸着前排周诗远的头:“小周同学,没有法律规定要一粉一豆制的,你的粉丝可能会有新的爱豆,但这不代表她们一定就会不再喜欢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个理论说服了周诗远,她安静下来。
我却陷入了沉思。
我看似说得头头是道,实则自己心里也在打鼓。
我向来认同的对于对于爱豆的定义是无作品傍身,靠粉丝供奉的肉胎神。
倒不是说我们这群人有多么神通广大,能呼风唤雨,逆天改命,而是说我们粉丝支持我们的专辑、商务、杂志,无非是将她们无法实现的美好人生寄托在我们身上,究其本质,与供奉香油钱与神祈愿想要圆满人生的信徒并无区别。
只是前者希望我们过得好,后者希望自己过得好。
仔细想来竟是粉丝要更伟大一些。
但哪怕我即将要迎来我的出道一周年,我至今依旧觉得自己无法担当得起粉丝给予我的沉甸甸的爱。所以我去找梅老师上很贵的声乐课,也跟邢楚姚拼课出去学跳舞,最近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找老师学表演,虽然我目前还没有演戏的打算。
可我还是不知道,我未来的路在什么地方。我甚至不知道当团队解散后我还能不能维持当下的人气,以站在聚光灯下。
换而言之,我至今依旧不知道,我的粉丝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的人啊。”
两天后的排练间隙,朗月打着哈欠听我说完我的困惑后如此回答我。
“可是,她们看到的又不是全部的我。”
朗月灌了一大口冰美式,接着晃了晃脑袋,企图将咖啡晃进脑子里:“你这不就是典型的医者不自医,你为什么喜欢星星姐,还喜欢了这么多年?”
“始于颜值,忠于人品。”
“那不就得了。”一杯冰咖啡被她喝得只剩下冰,她将杯子敷在眼睛上,企图带走因睡眠不足带来的眼睛酸涩。
我去接了杯温水,将她手上的冰杯换下:“喝点热的吧,你不是快要生理期了,小心肚子疼。”
“我会记得吃药的!”话虽这么说朗月还是将那杯温水一饮而下。
演唱会逼近,朗月终于不再来回折腾,跟学校请了一周假住回帝都。
往年出道团的小巡演大多场馆大小不变,只是场次变少巡演周期变短,而我们则恰恰相反,场次变多但是场地变小。门票一早售空。
但这并不耽误公司挨骂。
让开过体育馆的人回去开livehouse,如果一巡票卖得不好那就算了,偏偏一巡一票难求,二巡不仅不开更大的场,反而缩回了更小的场馆,成城的微博广场很是热闹,说她这辈子都脱离不开地下偶像思维,走不出小剧场,国内最红的女团都会被她作到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