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要是平常被司机带动我多少也能唠两句,但今天实在兴致缺缺。
毕竟谁刚被骂在十几万人面前心情都不会太好,至于朗月……不管她心情好不好有的时候也可以当她是个哑巴啦。
司机见的人多了,看我们没什么唠嗑的兴趣便也不唱独角戏,将广播声放的大了一点让车里不那么安静。
“那么今天的最后一首歌,来自人气女团f-star《星光加冕》,愿一路星光与你相伴,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谈谈音乐我们明天同一时间再见。”
电台里主播温柔地向听众告别,紧接着传出我们的声音,对这首歌再熟悉不过的我自然能听出来,这个版本是我们后来重新在录音棚录制的版本。
我晃朗月的手臂,朝她挤眉弄眼,她点点头示意我听到了。
“心情好点没?”
“嗯。”
工体的夜依旧热闹非凡。
穿着时尚妆容精致的男男女女鱼贯进入不同的夜店。我跟朗月穿的还是直播时候的那套衣服,为了体现沐浴用品的慵懒和惬意我们俩今天穿的都是比较居家的私服,这会儿站一众时尚弄潮儿中倒有些格格不入。
“去哪儿啊?”朗月问我。
“我说我是来带你看体育馆的你信吗?”
我能听出朗月的声音里面有笑意:“信。”
我们俩肩并肩走着,但是人太多了,好容易被冲散,我便顺势挽起她的手:“这个地方是我第一次来帝都时候的第一站。”
“来看演唱会?”
“对,”我答道:“差不多十年前了吧,下火车拎着行李就过来了。”
“看谁啊?”
“看pd。”
“你真的很喜欢她。”
“对啊,很喜欢。”我回忆起了那些我年少的追星时光:“我一直觉得我可以成为现在的我,星星姐功不可没。”
“怎么说?”
“就……我以前是很讨人厌的那种小孩啊,眼界又窄,又自以为是,说是井底之蛙也不为过吧。”
“看不出来。”
“你看,井星阔多厉害。其实我当时喜欢星星,也是因为她一出道就站在娱乐圈的最顶端,我就觉得我喜欢上了特别厉害的人,所以我也是厉害的的,这么想来我一开始对她的喜欢好像也并不是真正的喜欢。”
“后来呢?”
“后来,星星带我看世界吧,她从来不自持出道便站在娱乐圈的巅峰,而是不停尝试着新的东西,曲风也好,乐器也罢,跟不同的音乐人合作,也尝试拍了几部电影,让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这样我也开始变得宽广起来。”
“这么厉害吗?”
“嘿嘿。”我对着她傻笑:“总之,我真的很喜欢她,也很喜欢有她的我的青春。”
“所以,这是偶像存在的意义吗?”
“对的,这是偶像存在的意义……”我想了想:“之一。”
“怎么说?”
“偶像存在的意义有很多种啦,要你自己去摸索,而不是我在这里告诉你。”
其实我想说的,我想说作为偶像,你不应该告诉粉丝们要做什么,而是应该身体力行让他们明白,什么是是非曲直,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因为当我们站在常人没有办法站立的地方,因为我们会被无数的镜头和灯光照耀,我们的想法我们的行为一定会影响到那些喜欢我们的人。特别是,像曾经的我那样的小朋友。
但,我不说,因为我总觉得有些事情要让朗月自己去悟。
出道这么久我的确有一些关于朗月的其他发现。
比如,朗月对除了舞台之外的其他行程都兴致缺缺,比如她好像并没有放弃中国舞,该练的功从来都没有落下,比如她其实很懒得说话,不止是场面话,而是所有话。当我们一群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存在感低到如果我我们不单独cue她,她就可以一直装作一个透明人。
所以我始终觉得她应该留在舞团的,而不是来女团。
当然了,从她和顾清但是剑拔弩张的氛围来看,她当年似乎不是不想留,而是不能留。这也是我一直没有问她为何离开烨舞团的原因。
成年人要学会不揭别人的伤疤。
总归她尚且没有和现在这个身份完全和解,而我并不打算越俎代庖,总有些事情是要自己想明白的。
“心情有好一些了吗?”
“其实我就是有点自我怀疑。”
“嗯?”我以为她终于要将自我纠结的部分说出来,我甚至跃跃欲试准备开始我关于偶像意义的长篇大论。
“就……当初是我把你叫回来的,也没问你的想法,害得你现在要面对这些。”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我以为她是在纠结自己,没想到居然是在担心我。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也没法赚这么多钱啊。”原来今天的症结在这里:“你该不会觉得是你把我叫回来的所以要对我负责吧?”
她点了点头。
“你看,上位圈的人就不知道我们下位圈的故事吧。我们这群在出道边缘线上的人决赛前几天都被单独叫去开过会的,如果没有出道的意向,根本不会被放进来好不好。”我站到了朗月面前,将她的帽檐抬起来了一点:“最后决定走这条路的人是我自己,所以心里压力不要这么大啦。”
“但我还是觉得……”被我这么一说朗月反而委屈上了,借着昏黄的灯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觉得她的眼眶有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