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夙星试图去攻击这个空间。
但,没用,根本没用。
越攻击,整个空间便会像是随着他的步伐不断后撤般,变得更加开阔,每一次无济于事的攻击,那股夙星本就克制不住的烦闷和燥热便会多涌上一分。
好难受,好想见路修寒。
好想他。
“不要着急出去,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我只是想告诉你世界真相而已。”
布鲁海尔突兀的出现在夙星面前,他已经完全卸下了往日的温文面具,笑容显得夸张又疯狂,“你总是身处于尘世之中。”
周围场景随着布鲁海尔的声音开始转动。
“你被世俗埋没,你的大脑、你的思维局限于你面前那一方狭小至极的天地,你从未想过抬起头观测更加宽阔遥远的世界。”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如同响鼓重重砸在夙星耳畔,时而似是轻风无痕拂耳,他的嘴角高高咧起,眼神直勾勾凝视夙星。
“你认为你所做的一切是自由么?”
“不,没有自由,从这个世界诞生的那一刻,未来已经被决定!”
随着布鲁海尔的声音,空间场景开始变化,他们像是被吞噬一般,陷入一片无边黑暗之中。
——那是初始的宇宙。
宇宙是没有光的,宇宙中的一切都如同精准的仪器,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精确的运作着,直到那一场几乎毁灭一切的大爆炸到来。
大爆炸带来了光,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生命,也带来了早已被注定的规律。
夙星亲眼看着爆炸的火焰冲向自己,看着自己被吞没,看着周身漂浮着他根本没见过的物质,看着它们在高温中堙灭,又诞生出新的物种,看着在那极致黑暗的世界之中,骤然诞生出生命的初始状态。
身上越来越滚烫,胸腔越来越滚烫,攥住项圈的手也越握越紧。
不行,忍不住。
好想他。
好想路修寒。
怎么会这么想他?!
周围场景持续变化着,生命诞生又陨落,在无数次迭代之中,逐渐诞生出文明,但文明总是不堪一击的,陨石撞击,灾难迭起,在一次又一次天灾之中,文明被侵蚀殆尽。
夙星面前出现了无数个世界,或壮丽,或荒芜,它们如同照片般被展示在夙星面前,城市建立起,又倒塌,文明高立,却又倾颓,学术理论、科学理论不可能拯救他们所面临的灾难,不过短短几句话时间,夙星眼前便已经划过无数个世界的诞生和泯灭。
生命于虚无中诞生,又在漫长的演化中,泯灭于虚无。
好想他……
“不论是哪个世界,总是显得如此脆弱,你、与你相同的恶魔,人类,包括我的存在,不过是这茫茫一片之中,连尘埃都不如的东西。”
布鲁海尔突然笑了:“这个世界对生命唯一的施舍,便是让灵魂和□□束缚住生命,使他们永生永世沉沦于眼前的狭隘之中,看不清自己的渺小和脆弱。”
“这个世界,你,我,生存在这个所谓的世界中的每一个生命,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另一个世界,或是更加高维的、我们所未知的东西,因为祂们轻轻拨动手指,便陷入永恒的毁灭!”
一双巨大的,赤红色双目忽然出现在整个空间上空,深邃、幽深,深不可测。
漆黑如深渊的瞳孔几乎要将每一个被祂凝视的生命拖入黑暗之中。
夙星的心脏越跳越快,他已经要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了,脑中充斥着的、唯一一个想法已经完全剥夺了他的思绪,什么宇宙,什么生命的诞生和毁灭,什么更加高维的未知生物,根本无法进入脑子,他的大脑,只充斥了一个想法。
好想路修寒。
只差一点点就能拴住他了。
好想他,好想他,好想他,好想他!!
拴住他,拴住他,拴住他……好想拴住他……
布鲁海尔将夙星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夙星表现出的震惊?!
在他第一次发现世界真相时,他收到了更加深刻的打击,夙星和他一样都是恶魔,生命存在的本能就是为了求生,当意识到自己必然消亡的命运时,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很好,非常好。
布鲁海尔看着夙星紧紧握起的手,感受着他逐渐不太平稳的呼吸,已经完全失序的心跳。
对于夙星的变化,他实在太满意了。
夙星是那样鲜明,那样冲动的恶魔,热血上头,必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需要尽可能深刻的让夙星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只有认识渺小和脆弱,才能突破掣肘,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自己所能运用的力量。
夙星的能力,便是他所需要的力量!
周围场景持续性发生变化,脚底下的土地连同视线中的事物都在不断改变。
“我说过,精神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我能够将你带来你从未见过的世界中。”
陌生的、熟悉的、见到过、没见到过的物种出现在夙星眼前,他们欢笑,他们悲哀,他们快乐,他们痛苦,他们自诞生到泯灭的点点滴滴,生动形象的展现在夙星眼前。
好想他。
好想路修寒……
“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过去的,正在发生的,或是未来的事情,每个世界真实存在,时间互不交叉,你看啊,整个宇宙,存在着这么多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