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铿遥遥朝着半人马座,用手一摘。紧接着,这颗星辰骤然“拉近”。
在罗达胜的视角中,宛如这颗恒星直接撞了过来。
亚历山大说过:山不到我这里来,我就到山那里去,而此时的卫铿则是,我不能去星光那儿,但是能将光锥投射到我这儿。
作为现代人,他知道这不可能是真的,这只是他视角中看到的镜像,他甚至明白了,在十几公里外的旁人视角中,眼下他看到的影像,只是一条对着他投射的光束。
但这依旧让他非常震撼,整个恒星在旋转,其表面上的黑子活动,如同热咖啡上的热气流动一般清晰。
这个投影呢,不是实时图,而是对比邻星,三个月对地球方向发出的光信息,进行了收集,然后进行像素填补才完成的。
所谓望远镜,就是镜片收集光芒用几十天时间在“胶卷”曝光显影,而现在整个星海晶体阵列都是收集星光的设施。
由于星田收集信息量非常大,甚至此时的罗达胜,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太阳辐射(也是投影完成的真实模拟。)他不禁屏住呼吸,张开了双臂,开始欣赏起来。
良久后,他缓缓说道:“这很棒。”
卫铿呢,将投影挪动到了他身边(至少在他的视角中,卫铿是走到他了身边。)
卫铿缓缓地坐在旁边,峨冠博带在星汉灿烂下显得风采斐然:“是啊,星辰大海,我们那个时代的人,常常挂在嘴边的话。说过的话,总应该做一做吧。”
罗达胜,突然有感,他回想起,自己的前辈导师罗红星曾经在记录本上遗留的座右铭(6.9章),不禁将其念道:“随着生命可以漫长的延续,往往会回首自顾,人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应当确定自己,将足够的精力投入到了有意义的事情中,而这样的事情不在于多少人关注,揽了多少喝彩,而是为历史壮丽长河中汇入一涓!
……第一代田园穿越者,都穿越过21世纪近古时代的环境……
冥王星外围的广阔太空,相对于地球区域来的人,的确属于乡下。
罗达胜也的确是头一次下乡。他也将自己身体封在了冥王星的寄存仓处,意识进入了流动星田的力场中,逛一逛这广阔的星海“田埂”。
卫铿设置的人类星海田园中,每隔一个天文单位就建立一个中继站。
在中继站的人类意识是可以将“传统碳基躯体”和“力场躯体”互换的。
这是上个世纪在冥王星上就研发出来的技术,一个个卫铿抵达了外太阳系,在冥王星、卡戎星这样的大星体上封存了自己的躯体。
在卡戎星正中心他的意识从大脑从碳基自然躯体的微观碳原子结构上流出,转移到卡戎星中兴堆成外围,热粒子阵列,最后发送到星海阵列的“脑域”进行阵列,随后“人类”完成了星空形态
注:现在整齐划一的星海晶体排列,在超宏观的星体单位中还是分为不同区域,就像人体有肌肉、脏腑、神经系统等多个不同功能的组织系统一样。
现在星空上的这些晶体排列,也分为“人类碳基基础行动区域”“恒星焓收集区”“思维隧穿星空脉络”等多个系统,这就如同一个人体有不同的功能组织系统一样。
其中卫铿在这里的移动方式,也不一定是含有碳基的“有机云”本体在移动。哪种移动速度每秒钟最多几十公里,相对于填满了星海的晶体阵列,就类似于地球上步行。
星田中将人类量子意识直接通过“星脉网络”挪动到另一个“田区”的有机云中。
一念数百万里。
……太空不空,恒星之间天文数字可以“一步跨越”,对人类文明来说,这片星海也开始变得如大平原一样,变成可以丈量的辽阔……
相对于卫铿在外太阳系的遨游星空,罗达胜依旧被在地球摇篮时的形态拖累。
他的躯体在冥王星上,意识并没有完全脱离这个“自然人的源头。”所以在星田中意识不能走远。——旁白:一旦走远,他的意识就不协调了。
当然,他这么大老远的来一趟,当然不能传个话就离开。
卫铿特地为他准备了容纳意识的星海碳管阵列,让他意识顺着多个中继站,抵达了各个田园。让他站在多个田园上,将太阳系外围,多个恒星看了个遍!
卫铿看到罗达胜如同孩子一样,在田园上好奇的摸寻(蹦跶),卫老爷爷格外开心。
卫铿甚至不禁自语道:“这种田后,和他人分享劳动成果,是每一个普通人应有的喜悦吧。”
罗达胜在卫铿的田园游玩了二十七个地球月。——在一开始,他还想找机会和卫铿说些什么,但渐渐的,也逐渐开始数着太空中那一颗颗星辰过日子。
他在见识到,星空中数以十万的星辰后,就如同城里孩子下乡后玩野了。
至于回顾太阳系内的地球,哦,那似乎是一个装在瓶子里精巧的帆船雕塑。
当罗达胜开始询问卫铿是如何架设阵列,对接罗达胜的监察者景哲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派来的这个使者萌生了来这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情怀。
时空管理局当即对罗达胜进行了召回。
罗达胜在返回之前,其所携带的系统,直接和卫铿们开始了沟通。
……文化的终极较量,还是在科技的台阶上进行表述……
在星田中,罗达胜主意识返回舱体中的碳基躯体后,时空部在海王星的信号站传来了信号放射。
景哲:“卫铿君王。”
卫铿感应到了,这股信息链接,微微停顿了一刹那,然后摇头回到:“我是卫铿,现在这里的我,也已经不再穿越。”
景哲:“真的吗?”——她也不想寒暄,直接甩出了大量的资料列表,这是卫铿这两个月和引力井中的朱晓燕、米枣饴进行跨位面信息沟通的痕迹。
被逮到现行的卫铿脸不红心不跳:“那又怎么了,那是我的个人私事。
随后补充:“嗯,那是历史遗留问题,但是,不管在哪里,我都要活下去,对吧。”
景哲:“的确,整个时空管理部门处于历史遗留问题,无法与你合作,是极大地失误。当时我们正在重新规划每个人的穿越资格,由于你的资料太久没有更新,则导致我们很多对你的政策有误。”
卫铿:“丫头,说重点。”
卫铿这边也不客气的翻出了她景哲的个人资料,抛在了景哲投影的脸上,这其中就包含了这位“新人”基础身份信息以及这三百年内的成就,这些都是白灵鹿调查提供的。
景哲脸色一变:“前辈,不妨重新加入时空管理局系统。”
卫铿思索了一下:“丫头,你的前身也是是田园时代的人吧。”——卫铿查到了,她的前身是白灵鹿师姐,阅金哲的分体。
景哲:现在地球上有百分之三十成长体都是再生体,您也是的。
卫铿:你不觉得很不正常吗?
景哲:哦,您觉得不正常?——她的语气略微讽刺,因为要说不正常,卫铿的存在才是最不正常,真正从一千年前延续到今天,主脉意识都没有断绝。
……维度上,这一代高层穿越者,至今被古老田园时代穿越者压迫力笼罩……
请注意:主脉意识没有断绝的情况相当特殊,例如米迦列纳,他的主脉意识在多元位面就断了。
类似的还有末亚,而当代很多号称继承了老牌穿越者意志力的,其实也都是支脉意识。
严格来说,主脉意识的记忆思维被更迭掉后,支脉再生都是第二世了。
因为其和维度薄膜中所记录的“意识标志”都存在不契合了,这说明意识中大部分都是来自支脉的自行成长。
唯独卫铿这是一千年来思维体系不断,源远流长。且数量演化的极多。
……然而卫铿眼下,作为中人,习惯了自己某些特点,并没有将自己特殊化……
卫铿问景哲:作为再生者,回归摇篮的时候,和这一代原初新生儿一起竟争,是不是,凭空给我们下一代制造了一个无形的天花板?
景哲默然地看着卫铿:在她理解中,卫铿就是最大天花板,她很想来一句:“你既然意识到了,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卫老爷:我待在田园中,开拓前人没开拓过的区域,或许要比回归维度继续重复要好。
景哲:我不赞同,还有你很虚伪,你一直就在“深维度区域进行内宇宙开发”。
卫铿愣住了,无解吗?是的,卫铿是在维度上,嗯,在各个位面上做蛋炒饭,炒河粉,炖汤的小摊贩。
但主世界的这一代穿越者,连这都容忍不了吗?
两个月后,身处太阳深处辐射带(相当于地幔)的“织布机”(被数字化修建太阳黑子旋涡)中的白灵鹿,她在得到了“星田上的新旧对话”后,面对卫铿和景折之间的驴唇不对马嘴,白灵鹿摇了摇头:你(土亢)在他们看不见地方,他们还用“看君王”的视角看着你,不相信你在吃糠喝稀。
在恒星数据库中,白灵鹿翻出了“钢铁是怎样练成”这一本书,顺手翻到了“保尔和冬妮娅”在火车站见面的场景,三十八世纪时已经将这一幕做成了“立体人物场景剧”。
站在场景剧中火车站的路人位置上,白灵鹿凝视着剧中的“冬妮娅”嗤笑着摇了摇头。
白灵鹿撇了一眼,另一边田园上的景折。低语道:一厢情愿的公主小姐们,在每个时代都是有的啊。
第26章 “史诗”的前奏
视角回到了主世界3000度外的反置换粒子疆域。
群星位面,激活的时空疆域,轴0001甲时间线。这是卫铿挑选“史诗时代”
天心历25年,葛须文明治下的北洛星出现了人事变动,稷中(卫铿化名)被任命为银辉将军,担任北洛星的防务。
但是鉴于现在葛须文明疆域内的情况。上面给的命令是,将稷中的一支部队调出北洛星,而原来北洛星的防务暂时交给其他人。
关于上层家族们把持的元老会到底是怎么做出这个决策?卫铿缺乏信息。
卫铿:“不过,这很明显是,明升暗降。”
整个葛须文明的元老会,在确定北洛星方面利益上形成了铁板一块后,显然开始动手了。
一个能够长久存续的势力,对外不一定行,但对内一定在行,因为“政治”才能总要有舞台发挥。
元老会在看了稷中的履历后,发觉这位很奇怪。首先是二十岁参军,进入北洛星后,他突然就开拓了和北洛星本地部落的商路。然后又是在基辛走后,突然主抓军政,捏出了一只有战斗力的部队,这样多面手的能力,显然是能干的过头了一点。
一个在边疆,没有任何弱点可以被挟制的人才,对于中枢那些帝王心术大成的官僚们来说,是绝对不可用的。
本位面“稷中”和神州位面的卫铿还是不一样的。
在神州位面卫铿推动西经联崛起的时候,属于高门巨阀。
那时的卫铿通过新怛罗斯之战拿下神州西域军政,神州的朝堂大佬碍于洛水集团以及卫氏在国西的根基,没法明面上打压。但是此时在葛须的稷中就没有这么好用的身份了。
但葛须的元老们并不知道,“稷中”在北洛星的这个局面,并不是仅仅依靠自己的“才干”,更是背后有着大能量。
在北洛星上真正的话事人,不是葛须军方。而是进行工业科技文化输出的方寸剑派。
剑派不单单影响了北洛星土著,还影响了葛须文明在这里的军部、商业等方方面面。
葛须的元老会想的,是把“稷中”调走后,他们可以通过命令基辛,来重新控制这里军权,显然是想当然。
毕竟在年份上。稷中只是在这里呆了四年,基辛则是在这里驻守了二十年。但稷中可不是靠自己的“年份”来震慑这里。
而元老会们的错觉:这里的军事将官们在面对同样的老长官时,会听有二十年资历的,不会听四年的。
这些官僚们完全不知道这两年北洛星发生了什么。
是方寸剑派为“稷中”最高指挥官背书,才有了眼下葛须文明在星球上的和平治理。
并且即使现在元老们将稷中从北洛驻地调走,稷中作为名义上的北洛星最高长官,在离开的时候还是可以任命承担北洛星防务的指挥官。
这一点很重要,因为能完成北洛星葛须军方和方寸剑派之间关系的交接。
元老会的那帮人,自信满满的,试图在卫铿走后派人掺沙子,完全没考虑过,这个“系统性”的平衡,可不是一两个人能改变的。
稷中在办公室的窗台前,看着远方城市绿化带中姹紫嫣红,感慨的说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可以,但不能锯了卖钱。”
……中枢对边疆常常是充满傲慢的……
在办公桌前,卫铿签订了任命书,交付给了原来只是铁辉,现在被提拔为铜辉的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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