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放开宁嘉,怕一松手,宁嘉就再次无影无踪。
“还算好。”宁嘉说,“有些事情说来话长,我这次来的匆忙,着急回去,下次过来,我们再好好叙旧。”
宁知非攥紧了宁嘉的手腕,问道:“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容貌看起来还是这么年轻,难道你也用了……”
宁嘉应该已经年近四十,可看起来还是二十出头的模样,容颜没有丝毫衰老。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给自己下了红颜蛊。”宁嘉打断了宁知非的话,朝他挤出一个笑容。
红颜蛊是大漠里特有的一种蛊虫,下在身体里可以使容貌维持不变,但蛊虫吸食人体精血,使用了红颜蛊的人,晚年会病痛缠身,难得善终。
“为什么?”
宁嘉没有回答,转而问宁知非:“你为什么会怀孩子?”
“我……”宁知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确实不该有孩子的。
“你看,我们都一样,因为有想要做的事,所以就做了,没什么好解释的。”宁嘉柔声说,“真好,我要做姑姑了。能看到你过得幸福,我很开心。”
宁知非并不想被宁嘉糊弄过去,坚持询问道:“阿姊,当年冯清越的人,到底把你带去了哪里?”
“冯清越……就是那个把你带到成安侯府的人?”
宁嘉沉思起来,像是在斟酌应该怎么说。
“他们葬了阿奶,把我带到了城郊的一个别院,之后那个人出现,刺了我一剑,丢去了乱坟岗……不过义父救了我,我也好歹捡回了一条命。”宁嘉故作轻松地说道。
宁知非瞪大了眼睛:“怎……怎么会?阿姊,我,我不知道!”
他知道冯清越冷血冷情,也知道他不会让自己有任何家人的拖累,因此一定会把阿姊送去很远的地方,但宁知非怎么也没有想到,冯清越竟然会打算一剑杀了阿姊,一了百了。
在宁知非动摇的瞬间,宁嘉挣脱了他的束缚,笑起来说:“傻阿过,都过去了,阿姊现在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了吗?不过时候真不早了,我必须得回去,等忙完这阵子,我再来找你。对了,我今天过来的事情,千万别告诉任何人,要乖哦。”
宁嘉又轻抚了下宁知非的头顶,随后根本不等宁知非有任何回应,就闪身离开了院子。
宁知非抱着肚子,从躺椅上站起身,想要追过去,却没办法越过院墙,只能眼睁睁望着宁嘉的身影远去。
他有三十年没见过宁嘉了,他们之间,也早已经不是从前那种相依为命的关系。
甚至宁嘉今日出现在这里,也或许有她的目的。
但对宁知非而言,宁嘉永远是他重要的亲人。
他徒劳地站在宁嘉离开的地方,用拳头狠狠地往墙上砸了一拳。
冯清越!
他怎么对自己都不要紧,但竟敢!竟敢企图杀了阿姊!甚至敢在对阿姊做出这种事后,还面不改色地朝着自己编造阿姊的现状,并用阿姊威胁自己!
他就是个魔鬼……
宁知非气得发抖,恨不得立刻到冯清越面前去理论,去争辩,去直接给他一剑。
可他现在只能困在院子里,什么都做不了。
“爹爹?你在做什么?”
宁知非转头,看见本该在书院的燕双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先生下午有事,提前散学了。”燕双解释道。
这几日燕双从书院回来就会到宁知非院子里做功课,陪他打发时间,父子二人渐渐相处起来,也不像之前那样拘谨了。
宁知非藏起因撞击墙壁而泛红的手,朝燕双笑笑:“阿双,我想出去,你能帮帮我吗?”
“可是父亲那里……”
“侯爷那里之后我自然会去请罪。”眼下更要紧的是,他要去见落梅。
“好,我试试看。”
燕双答应得很快,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宁知非打算做忤逆父亲的事情。
这令他感到新奇,也让他发现,原来宁知非并不是永远对燕淮低眉顺眼的。
两个人窃窃私语了一阵子,燕双跑去了院门边,跟其中一个护卫说道:“我爹想把房内的炉子搬到廊下,你能帮帮忙吗?”
护卫立刻应声,朝旁边一起当值的同僚说了一声,跟着燕双进了屋子。
屋里没点灯,显得黑漆漆的,护卫问道:“少爷,炉子在哪呢?”
燕双故作无辜地说道:“爹,炉子被你放哪了?”
“不就在里间吗?”宁知非从门边出来,站在护卫背后。
护卫照着他说的声音往里屋看的瞬间,宁知非抬手,一个手刀把人劈晕在了地上。
“就把他扔这里吗?”燕双弯身拉了拉对方,但成年男性的重量实在太沉,他没能拉动。
宁知非大着肚子,也没办法将人搬到床上。
“先这样吧,等人醒了,我再好好补偿。接下来还有一个要解决。”
“交给我吧。”燕双说。
两人一道走到院门边,门口剩下的那个护卫还没弄清现状,朝宁知非问:“宁哥,炉子搬好了?”
宁知非点头,看了一眼燕双,燕双立刻冲了过去,将人拦腰抱住。
“哎?少爷?你这是?”护卫下意识挣扎,满脸疑惑,随后就看见宁知非大摇大摆地从院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