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笛站在宴清河面前乖的像是个鹌鹑似的。
绪自如往前走了一步,听见宴清河招呼小辈的声音:“你是符安门……”
沈笛声音铿锵有力:“鹰院院首费然座下第十九弟子沈笛。”
绪自如慢腾腾挪了两步,听见这动静没忍住噗呲笑出了一声,面着绪自如方向而站的沈笛似才发现他,看了他一眼后脸上表情颇有些不自在。
宴清河背对着绪自如而站,头也没回的伸手指了指走廊旁的木栏杆:“你等会儿。”
因为这句话没点名道姓的指谁,对着他跟他聊天的沈笛立刻点头应了声:“好的。”
绪自如也抬起脚就准备离开,步子还没跨过这聊天的两人,宴清河后半句话才慢腾腾地吐出来:“绪自如。”
绪自如瞥了他一眼,宴清河一双漆黑如夜色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其实夜里宴清河确实来绪自如住的厢房了,他想跟绪自如讨论绪自如身上带着的魔物一事,准备把这魔物带回天极门去。
绪自如跟“煤球”有一点十分不重要的陪伴之情在里面,且他此刻是见到宴清河就想到往事种种,就越发觉得自己脑子被驴给踢了,他不齿宴清河一副这章已经翻过去了的态度,也十分不齿自己在六年后见到宴清河仍会心绪起伏不定,故而当时两人聊了还没够一盏茶的功夫,绪自如就送客把宴清河给送出了门外。
向来刚正不阿有一说一的宴清河,谎话张口便在人群中说了出来,连他自己的师妹都骗到了。
虽然绪自如不齿他,但归根结底这人也勉强算是帮了自己一把,他便站定在了两人旁边的栏杆处,站了片刻后他望向沈笛:“符安门不是擅追踪吗,你用大厅那处袍子能追查到真正行凶的人是谁吗?”
“……”沈笛闻言看他,随后摇头,“那件衣服既是你穿过的,那必定会追踪到你身上,还有帮你整理衣物的小厮,并不能确定谁是真正的行凶之人。”
绪自如哦了一声。
随后又出声问道:“尸体有谁可曾见到,杀人凶器是什么?”
宴清河:“尸首仰面躺在招魂祭坛附近,胸口处插着一把随处可见的匕首。”
绪自如翻身坐在了木杆上,他双手撑在身体两侧,思索片刻后他转头盯向沈笛:“你说萧安会得罪谁,需要别人在这个时候,在这么多人都在的时候让他死?”
沈笛闻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个小本本,他对着本子翻了好一会儿,找到其中一页,张嘴说:“雀院收集到的消息,说萧安性格虽是小气,略有些计较,但是朋友不少,至多与人也是口头上的摩擦,大的矛盾并没有。”
绪自如伸手要去掏他手中的小册子:“怎么,你们符安门现在还收集这些信息?上面写我什么了没?”
沈笛格开他的手,把册子望自己袖口一塞,嘴里一板一眼地复述道:“绪自如,人称扇半仙,贪财好色,因品行不端被逐出天极门,现在以给人算命为生。”
“……”绪自如闻言顿了片刻,最后哈哈笑出了两声,算不上多在意,只觉得颇有趣,“你们这信息收集的,可真行。”
沈笛没搭理他,宴清河开口问沈笛:“当时你也在现场,可发现了什么?”
沈笛闻言思索片刻,而后道:“招魂祭坛上摆的符纸沾了血迹,除了被尸体压住的那一叠有些散乱其他的还规规矩矩放在桌上。”
宴清河点了下头。
沈笛道:“行凶之人大概是萧安先生的熟人,两人并没有打斗,所以招魂祭坛上摆放着的东西没有特别凌乱。”
第6章 何家大宅(六)
其实这一直都是绪自如十分费解的一点。
在一个有妖魔鬼怪存在、且能招魂驱邪、还能求仙问道的世界里,有人被谋杀了竟然还是只能报官让官府处理,或者靠证据来查找凶手到底是谁。
绪自如觉得这个世界观背景设定的并不完善,还有待加强。
子时已经快过,绪自如手中提着一小盏灯笼,不想打扰自己面前这对远房师兄弟讨论案情,而且他也实在困得不行。
他打了个呵欠,想着明天要死了也等先过了今天再说,提着小灯就准备回房间先去睡。
脚才挪了半寸,一旁在跟人分析死亡现场的宴清河伸手直接抓住了他握着灯笼的手腕。
绪自如一愣,顿时觉得觉得自己手腕那块肌肤、像是被烧开了的沸水烫了似的,他手上一个哆嗦,拿着的小灯笼便“扑”得一声掉在了地上。
烛火迅速把灯笼纸舔着了。
绪自如老大不乐意挥开宴清河捏着他手腕的手,抬脚去踩愈烧愈旺的火。
“晦气!”绪自如粗着嗓子埋怨了一声。
宴清河抬手掐了个诀熄灭了脚下的火。
恰好此刻云层遮住了月亮,脚下烛火熄灭后,绪自如变成了半个瞎子。
而整个回廊中只有绪自如不带夜视功能,烛火熄灭后他隐隐约约只能看见自己面前站着的两人了。
他跺了跺脚,连骂了两声晦气,伸手往沈笛方向瞎抓了一把。
“沈笛师弟,你送我回卧房,我来给你破这宗谋杀案。”
一直未说话的宴清河闻言沉吟道:“你知是谁?”
沈笛年轻气盛,闻言便反驳:“你如何知道你说的便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