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车笛声直到派出所的警察过来才停歇。
贝玥躲在楼上始终没下去。
她打开回家后一直关机的手机,发现有一通裘惟拨来的语音电话,时间显示在她坐飞机的途中,距现在已经很久了。
说明后续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没有浪费时间通过网络联系她,而是选择直接开车过来找她。
她觉得他好疯。
从京市到南城走高速最少也要八九个小时,他竟然愿意花费这么久的精力,不嫌疲惫。
好在楼下的噪音至此结束,被吵醒的居民通通回去继续睡觉。只有贝玥,回到房间毫无睡意。
她突然担心,裘惟从派出所出来后会不会再来找她。
他这种扰民行为最严重无非治安拘留。
但他已经知道她家的住址,万一什么时候找上门来,被她爸妈撞见,后果不敢想象。
贝玥彻底失眠。
时针滴滴答答的在房间里摧长她的焦虑,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换上出去的衣服。离开时,她放轻脚步,小心地关上了门。
果然,裘惟人和车一起被带到附近辖区的派出所,做完笔录,缴治安罚款。
贝玥找过来时,裘惟只差签字就可以离开。
看到她,他顿时反悔,“警察同志,我等会儿还会再去扰民的,不如您直接把我拘了,免得再出警,浪费精力。”
警察一直没觉得他态度好,但听到这话,还是开了眼界,深吸一口气:“屡教不改的话,我们只能扣车了。”
裘惟尾调拉长地哦了一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贝玥,似笑非笑:“只要我人还在,肯定会找过去的。”
眼看调解没有效果,警察真要联系相关部门扣押他的车子,就被快步赶来的贝玥拦住,给他作保证:“您放心,他现在回去不会再闹事了。”
警察看着她,“你是……他妹妹?”
贝玥想否认,但想到,万一不是家属不让她接,顿时改变主意,默认了。
太晚了,警察不想浪费时间,提醒她:“他现在只要签个字就能走了,快点吧,早点回家。”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使人生出恻隐之心。
贝玥连声道谢,走到裘惟身边,像是什么矛盾都没发生过似的,轻声说:“先把字签了。”
裘惟明明是来找茬的,此时被她温柔对待,竟生出些愉悦,浑身竖起的刺尽数收敛,提笔落下苍劲的两个大字。
从派出所出来是四点,天幕浓稠,黑得让人心里发紧。
贝玥走在前面,如芒刺背。
只听到身后的窸窣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她浑身肌肉绷紧,猛地回头,就被裘惟拉着胳膊拽到车边,开门给她推了进去。
她没躲,她知道他们需要谈谈。
车子很快从派出所驶离,原路返回,最终停在贝玥家楼下,靠在没有路灯的暗处。只是车门锁着,贝玥想走都走不了。
她也没法走。
封闭的车厢内静得如一潭死水,只有两道呼吸起起伏伏,从未同频。
“你逃跑。”
裘惟轻飘飘地开口。
给她定罪。
贝玥泛起一个颤栗,难掩慌张:“我没有,我家里有事,我本来就是在那天离校……”
接连的否认彻底暴露她的心虚。
越说声音越小,直至噤声。
车内昏暗,贝玥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心里更为惶然,很害怕他,却还要顾及在家人面前的体面,求他:“你能不能……别来我家找我?我怕被我爸妈发现……”
“可是你不听话。”
裘惟降下车厢,于暗处点了根烟。
他手腕搭在窗口,指间的猩红随着清晨淡淡的风明灭交替,越烧越旺,味道也越来越重,几缕青白色的烟雾飘进密闭空间,呛得贝玥咳嗽。
她该忍住的。
唯恐惹裘惟不悦,借此刁难,她紧张地解释:“是我嗓子不舒服……”
“嗓子不舒服……”裘惟吐着烟圈,眼神淡淡:“需要帮忙吗?”
贝玥没懂,视线漆黑,看向他。
就听他慢条斯理地道:“嗓子不舒服,用鸡巴捅捅就好了。”
贝玥脊背一僵,浑身发凉。
能察觉她身形定在原地,裘惟扯了下唇,垂着眼梢看她,尾调莫名缱绻:“可是宝贝,我不舍得对你粗暴。”
娇滴滴的宝贝,他不想玩坏她。
偏她不听话。
静默时,不远处有车靠近,送几分光亮到他们的车里,让贝玥猝不及防看清口口声声对她讲怜惜的男人。
黑西裤,白衬衣,靠着椅背,微敞开的领口露出锁骨,白皙性感,莫名有种慵懒的渣感。
此刻也看向她,眯着眼捻灭手里的烟,声音清冽:“但你今天让我不开心。”
贝玥喉咙紧张吞咽。
车灯一刹远离,车厢再度被黑暗笼罩。
裘惟的掌控气息无限扩散。
“——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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