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保存好备注,又觉得不满意,咬着唇打字,再次更改。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秃孔雀】
  【喻大傻逼脑袋有坑】
  反反复复。
  改了一次又一次
  像是在借助改备注发泄情绪。
  最后。
  白临溪终于确定了备注,只要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傻瓜
  还有个花孔雀表情。
  白临溪收起手机,想喝酒,想抽烟,想麻痹自己,奈何周围什么的都没有,只有怀里的一盒糖果。
  “……”
  算了。
  吃一颗糖吧。
  白临溪低下头,又拿起了最大的那颗巧克力夹心糖,在准备剥开糖纸的一瞬,心底却有些不舍,换了一颗水果糖。
  “嚓嚓……”
  白临溪剥开闪闪发光的橘色糖纸,塞进嘴里含住,入口就是清香的橘子味,甜而不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忽地。
  他想起了一件事。
  两年前,他们在大厂选秀的时候,喻疏淮给他摘过橘子。
  那是在练完舞回宿舍的路上。
  他想四处逛逛,喻疏淮黏在他身后,走着走着,看见了一颗橘子树。
  果子不大,但很红。
  它们挂着枝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灯笼,又像星星,很漂亮。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喻疏淮以为他想吃,笑眯眯蹦起,仗着得腿长手长,轻轻松松摘下橘子。
  那天。
  同样也是万里晴空,
  青年黑发散开,肩宽腰窄,阳光在他侧脸镀了一层金边,简单的卫衣都掩盖不住帅气,他摘下橘子望来。
  眉峰肆意上挑,笑得痞帅迷人。
  他说——
  ‘帅不?’
  ‘下一步,要不要帅哥剥皮投喂?”
  白临溪收回思绪,咬碎了糖,嘴角微微勾起,湿润的眸底浮起嫌弃。
  帅个屁。
  他当时也是这样回答的。
  然后……
  被那傻逼追着投喂橘子。
  酸死了。
  白临溪闭上眼,靠着墓碑,感受着橘子的清甜在嘴里扩散,唇齿已经被侵蚀,甜味似乎还涌入了心间。
  当年。
  那个橘子是真的酸,酸得他打颤。
  可现在回想起来,怎么感觉……似乎有点微妙的甜?
  白临溪又剥了一颗糖,这次是荔枝味的,糖纸没有扔掉,放在了盒里。
  他坐了很久。
  久到糖纸堆满木盒,腿也麻了,天色也不知不觉暗了。
  “……”
  该走了。
  白临溪捏了捏小腿,咬着唇站起。
  他看了眼墓碑,再看了看怀里的盒子,糖还剩一大半。
  “……”
  都给小朋友们分了吧。
  白临溪没有急着离开墓园,走到最里面,从最后一个小墓碑开始,拿出一颗糖,轻轻放下,祝愿……
  小朋友们下辈子,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幸福快乐,无灾无难。
  糖果发到最后还剩两颗。
  一颗小的。
  一颗大的。
  白临溪拿着木盒走出墓园,迎面看见老周正拿着园艺剪,在修剪玫瑰。
  见他走来,老周停下手上的动作,乐呵呵笑着,打着招呼。
  “走了啊?”
  “哈哈哈喻先生让我注意点,说是天黑了你还没出来,让我给他打个电话,我还想着把这片花修剪完,就进去问你饿不饿呢。”
  白临溪摩挲着木盒,勾起笑容,轻声道:“嗯,谢谢了。”
  少年语调很慢,嗓音略显沙哑。
  老周注意到不对劲,定眼一看,发现少年的眼尾红了,像哭过。
  “哎。”
  他叹气叹气,面露同情。
  “孩子,是太想你哥哥了吧?别哭别哭,都过去了,人要往前看啊。”
  白临溪微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哭笑不得点头
  随后。
  指了指手里的木盒,反问:“大叔,喻家那位大少爷,以前经常送糖来么?”
  “不止是糖。”
  “花啊,酒啊,蛋糕啊,什么都有,有时候还带着奶茶。”
  “对了,还带过特大的螃蟹。”
  白临溪眸光微动,舔了舔唇,嘴里还残留着糖果的甜味。
  都是……
  自己喜欢吃的啊。
  他收起思绪,道谢,临走前,将盒子里最后一颗水果糖送给老周。
  白临溪不打算现在回去。
  他在墓地坐久了,想在周围走走,舒舒心,思考要怎么办。
  坦白身份,接受喻疏淮?
  还是……
  狠心离开,逃得远远的,找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藏起来?
  白临溪也不知道该怎么选。
  他心底乱成了一团。
  既心疼被锁在病床上嘶哑呐喊,一声声哀求要自己的男人。
  又无法接受……
  这个男人曾经强暴、幽禁过他。
  白临溪低着头,走得很慢,步伐沉重,眼中情绪幽深似海。
  有种病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简单来说,就是人质认同症,在犯罪的过程中,被害人爱上罪犯。
  他很怕。
  他对喻疏淮不是真的喜欢。
  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