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听见这个回答,中年警官和年轻女警已经无法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中年警官微微扶额,将视线转向了言爻。
他算是看出来的,不管这个所谓的“大师”是有真本事还是骗子,这一家人都充分相信她。如果想要真的破解这个案件,恐怕这位“大师”才是入手点。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对上中年警官的目光,言爻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开口:“2分钟后,你们会接到一个新的电话,控诉她被渣男骗了感情又骗了钱。”
“骗她的人就是刚才抓回来那位假的‘雷纯煦’。”
听见言爻的话,中年警官微微皱了下眉头,给旁边的年轻女警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心领神会,出门去通知其他的警察。
几分钟后,年轻女警再一次走进门,看向言爻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她附在中年警官耳边,小声道:“刚才他们确实接到了一个控诉渣男的电话,和刚才说的一模一样。我们也把照片发给她,让她指认了,确实就是刚抓来的那个人。”
听见年轻女警这句话,中年警官的表情也不免发生了变化。
做了这么多年警察,他也偶尔会听到某些偏远的地区,靠着一些“大师”“神棍”帮忙破案的情况。只是在此之前,他一直是将这些事情当成故事来听,直到今天遇到言爻。
一时间,中年警官有些惊疑不定。
到底是因为言爻本身知道了什么,还是她真的算出来的?
中年警官望着言爻的眼神里带上了审视。
“你相信我,或者不相信我都没有关系。”言爻语气淡淡,“我只是看见了一些不堪入目的事,如果不将这些人彻底铲除,还会产生更多的受害者。”
中年警官沉吟片刻,还是将破案放在了个人意见之前:“你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吗?”
言爻手指掐算,迅速给出方向:“在男方家中,他们的沙发搬开,后面是一块伪装的墙面。里面藏的是他这段时间用的所有假.身.份.证。”
“在沙发的底下,应该还能够找出一些其他的假证,比如假的房产证等。”
“这些假证上面应该有很多个不同的名字,但是真实证件的主人,不出意外应该差不多都去世了……”忽然间,言爻掐算到一丝变数,有些嫌弃地皱起了眉头,“还有植物人。”
听到言爻的提示,中年警官虽然还有些狐疑,但是破案的想法赶在了最前面。他迅速吩咐下去,让还留在现场的其他警察同事,按照言爻的指示去搜查。
不到10分钟,中年警官就收到了消息。
“杜哥,还真的发现了那些假证!真的是神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到消息的瞬间,中年警官下意识抬头看向言爻,只见她面色平静,没有丝毫的变化。
反而是旁边,同样听到这个消息后,容真终于绷不住,哭出了声。一时间,周围人都围过去安慰她。
见到容真和言爻天差地别的反应,中年警官再一次确定了心里的猜想。眼前这位“大师”才是这一次破案的关键。
中年警官三言两语挂断电话后,让年轻女警带着容真一家到其他房间休息,他直接和言爻沟通。
在年轻女警送几人离开房间后,中年警官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刚才说的不堪入目的事情,是指什么?”
言爻看向年轻女警,黑亮的瞳孔在灯光下闪着诡谲的光:“你听说过……”
“阴婚吗?”
听见“阴婚”这两个字的刹那,中年警官脸色大变,感觉脊背上仿佛都爬上了凉意。
***
相关词条已经挂上了热搜,哪怕没有看到直播的受骗女生,她们自己或身边的朋友、家人也陆陆续续刷到了相关信息。
在城镇上,这种消息的传播速度一向很快。
警察局里的报案电话不断地响起,甚至惊动了警察局局长,在报案人数超过10人后,第一时间就引起了重视并成立了调查小组,专门处理这次的案件。
等警察们梳理清楚,从“雷纯煦”家中搜集来的假.身.份.证和其他假证信息后,震惊地发现其中各类假证涉及的名字已经超过了30个。
报案的10多名女生,说出的名字也各不相同。
在这些女生中,有些仅仅是和这位诈骗男见过面,还没有形成什么实质性的经济损失。
有些像容真那样,已经基本和这位诈骗男走到了谈婚论嫁的这一步。
甚至还有一位女生,家境不错,和诈骗男一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图的就是对方省事、体贴、能提供情绪价值。所以两人恋爱期间,她在诈骗男身上也花了不少钱。
结果发现对方居然是个骗子,感觉自己被玩弄了情感和智商的富婆姐姐当场翻脸,甚至直接亲自来到了警察局。
“我知道如果仅仅是脚踏很多条船,只是道德层面上的问题,没有办法从法律角度上谴责他。”富婆姐姐一头金发,神情飒爽,“假如我算出我在他身上花的钱,是不是能达到立案金额。”
年轻女警看向她:“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富婆姐姐冷哼一声:“本来是花钱买开心,现在花钱还买了个没趣。既然敢把我当傻子耍,总归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在富婆姐姐的坚持下,年轻女警还是带着她去立了案。
截至现在,这位假“雷纯煦”身上,已经至少有制作和使用假证、骗人钱财两条罪。
问询室里,自从听到言爻口中“阴婚”两个字后,中年警官表情严肃地沉默了片刻,打了电话和上级请示。最终在征得上级同意后,带着言爻来到了办公室。
“我们已经把这些假证的信息输入系统,进行查询。”
中年警官的表情有些难看:“查询后发现,这30多张身份证实际的持有人,有95%是已经去世的状态,还有少数几位,也处于植物人状态,基本醒过来的概率很很低。”
说着,中年警官看向言爻:“你刚才说的‘阴婚’……有什么证据吗?”
言爻摇了摇头:“我手里没有现成的证据……”
中年警官刚刚皱起眉头,就听见言爻说出下一句:“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去哪里查证据。”
言爻这句话一出,中年警官猛地抬头看向她。
言爻手指不断掐算,很快指出方向。
“他其中一个假证的名字是许鑫,身份证的实际主人就在第一人民医院里。可以让银行查一下,许鑫的家人最近有没有异常的汇款记录。”
说到这里,言爻微微勾起嘴角:“虽然以他们这样的性质,肯定会用尽量可机动的汇款账号,躲避可能的风险。但是我相信查到真实的账号,以及账号和这个团伙之间的关系,对你们来说应该不算困难。”
“还有,虽然整个团伙里面这个年轻诈骗男是中心,但是他们也就是搭伙作案的关系,并不是真正的亲人,对彼此也没什么真感情。”
言爻盯着中年警官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放他们狗咬狗,互相引导他们以为对方已经招供了。击穿他们的心理底线,才有更多的机会可以挖掘出背后的东西。”
***
中年警官的行动力一绝。
在言爻指出方向后,他很快就将整个调查小组的人员都调动了起来。
有警察专门去联系银行,调查所有假证真实主人以及他们的家人,最近2年内所有异常的大额汇款。
有警察接待所有来报案的女生,安抚她们的情绪,同时记录下她们各自被诈骗的情况。
中年警官则亲自分组,将诈骗团伙的3人分在了3个不同的房间里,对他们进行审问。
刚才一行三人的团伙已经见到的言爻的面容,为了避免引起他们的戒备心理,言爻没有跟着警察进去,而是到旁边的房间里,观看监控视频。
第一个接受审问的是年轻男人,也就是假的“雷纯煦”。
在进入房间前,言爻拍了拍中年警官的肩膀,轻声在他耳边提示了一句:“他的真实名字是王小牛,一会儿进去可以直接问他,王小牛,你的伙伴都告诉我们了。”
走进审讯室后,中年警官开口直接按照言爻刚才告诉他的内容:“王小牛……”
这三个字刚一出口,瞅见年轻男人眼底的震动,中年警官心里立刻有了底。
“你的伙伴都已经招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雷纯煦,不,现在应该叫王小牛。
王小牛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中年警官,完全不掩饰眼底的阴狠,忽的一笑:“你在骗我。”
中年警官面不改色:“也无所谓了,反正该说的他们都已经交代了,你说不说也没什么影响。只是按照惯例要来问你一下。”
“如果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中年警官抬眼扫了下王小牛,“那就到这里结束,之后也没有什么说的机会了。”
说完,中年警官作势要收起本子往外走。
见到中年警官这样的反应,刚才还佯装镇定的王小牛忽然间就慌了起来。
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王小牛身上还是带着几分赌性的。
他刚才不过是在赌,另外两个人并没有把他招出来,这不过是警方的话术罢了。
但是中年警官这样的动作,以及他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一句“王小牛”才真的让他慌了神。
王小牛有一个秘密,只有其中1位同伙因为机缘巧合知道。他拿出来的身份证,不是自己的,而是他同父同母的哥哥王大牛的。王大牛身体不好,脑子有点问题,所以王小牛出来骗人的时候,一直都拿着自己哥哥的身份证号。
可是中年警官刚才却一口直接说出了他的真名字,这么短的时间内,警察肯定来不及查到他老家那种小山村。
难不成……
真的是有人供出了他?
心慌意乱下,眼看着中年警官逐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王小牛心里的恐惧逐渐攀登到最高峰。
终于,在中年警官的手握在门把手上,已经转开半边的时候,王小牛终于承受不住心里的压力,大喊一声:“我说!”
听见这一声,中年警官和看着监控的言爻,几乎同时勾起了嘴角。
但是转身看向王小牛的时候,中年警官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看向满头冷汗,仿佛整个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王小牛,神色镇定。
一旁的房间里,言爻通过监控,看着王小牛慢慢地将他们的流程说出来。
这套流程其实并不算复杂,他们三人的分工相当明确。表面上,他们三个人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但实际上,在2年前,他们甚至都不认识对方,就是因为这一类生意才走到了一起。
对。
生意。
在王小牛的嘴里,这不过就是一桩特殊一些的“生意”罢了。
那些被无辜掺和在其中的女孩子们,那些女生的血泪和惨痛经历,那些无端端被毁掉的未来,都不过是他们嘴里的一场“生意”。
言爻抿着嘴唇,在昏暗的灯光中,脸色黑沉得吓人。
在言爻旁边,有年轻女警听着已经忍不住皱起眉头,狠狠地骂了声:“畜生!”
王小牛的交代还在继续。
他们三个人组成团队后,表面上会装成一家人,去骗那些女孩子。但其实他们内部还有不同的分工。
前期主要是交给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早年做过红娘,现在对她来说也是重操旧业,不过是做特殊一些的“红娘”。她会专门去墓地、殡葬馆、棺材店、医院这些地方蹲守,看见年轻男人下葬的消息,就上前去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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