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陷入了难得的低落,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了床沿的一抹显眼的颜色。
  那是……
  一方沾了血的锦帕。
  云珏(惊骇地):师兄!你吐血了!
  他急忙就要来给景音把脉,却被景音抓住了手腕。
  云珏不知道,这是他这一生离死亡最近的时刻。只差一点,景音就要掐住他的脖子,他苍白素雅的手指在少年的身后变得扭曲,眼中杀意迸出,几乎要化成实质。
  窗外突然来了一只野猫。
  瓦片被踩的响起的那个刹那,景音的眼神骤然恢复了清明。
  他在少年看不见的地方冷冷地看着映着月影的墙壁,任由少年慌慌张张地抓住他的手腕。
  在少年即将碰到他的最后那刻,他蓦然抽回了手。
  景音(虚弱地):师弟,我没事
  云珏(被推开,犹疑地):……真的吗?
  景音(看着他,露出了与往常一般无二的温柔笑容):真的没事,我有些困了,师弟若是没什么事,也回去歇息罢
  云珏还要说什么,看着师兄疲惫的神情,终于止住了话头。
  云珏(低声):我明日再来看师兄
  景音(笑着):好
  他看着云珏朝门外走去。
  少年单薄的身影像是劲竹,挺拔清俊。这是一具年轻而美好的躯体。
  景音想的却是。
  总有一天。
  他要把这节竹子折断。]
  轰然一声响。
  解夕朝吓了一跳,扭过头,是陆咏因为起身动作太大,不小心带倒了身后的凳子。
  对方却完全顾不得这许多。
  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不再压抑的激动声音:
  “子茵,给我清场!”
  第116章
  不大的房间里坐着三个人。
  陆咏坐在评判席上。
  解夕朝还坐在原地,身旁是默默拉了一把椅子陪着他一起坐着的窦非。
  他的掌心有一枚掐痕。
  最后的一幕,景音目送着云珏离开,表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心底已经起了杀意。
  掐手心这个动作是解夕朝加的,对他来说,面部平静的表情很好控制。但此时此刻,景音并不是平静,其实是压抑而克制的情绪翻涌。
  他觉得。
  这是景音会有的动作。
  当然,一时冲动也是有代价的。这会儿伤口的疼痛细密绵长,很不好受。口袋里的小骰子像是感受到了他的不适,隔着一层口袋去靠他的手心,企图用温暖来治愈那点小小的伤口。
  解夕朝戳了戳它以示安抚。
  四周寂静无声。
  解夕朝抬起头,和陆咏遥遥对视,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出了一些相同的东西。
  片刻后,陆咏一脸凝重地开了口:
  “偶像?”
  解夕朝颔首:“是。”
  “哪方面的?”
  “男团。”
  “唱歌还是跳舞?”
  “边唱边跳。”
  “不累?”
  “……还好。”解夕朝道,“习惯了就好。一般会靠跑步来调节气息。”
  陆咏顿了顿。
  “演技也是边跑边练的?”
  他慢慢地问。
  解夕朝乐了。
  “陆导。”他笑着道,“这个真不行。”
  他一笑,房间内紧绷的气氛骤然松弛了下来。他身旁的窦非已经默默地低下了头,拒绝承认刚刚这场幼稚的对话是发生在他的朋友和师父之间。
  陆咏没笑。
  他看着解夕朝,眼神是欣赏,还有一丝懊悔。
  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有看走眼的时候。他想,果然是老了,人老了就容易变固执。
  他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稍显激动的心绪。
  然后,他才道:“行了,不贫了。”
  “来讲讲戏吧。”他道。
  于是一切都倒回原点。
  窦非给解夕朝拿了一份纸质剧本,两人坐下来,一起翻看刚刚一起合作的这幕戏。
  -
  第一幕,景音吐血。
  “你进入情境很快。”陆咏慢慢地道。
  试戏的时候是不可能有群众演员的,因着戏的需要,这里加了一小段工作人员的旁白提示,效果当然远不如真的片场。
  但是陆咏注意到,几乎是开始的第一秒,解夕朝整个人就进入了状态。
  他坐在地上铺设的毯子上,上一秒还在笑着回答他的问题,下一秒,整个人就呈现出一副正受着病痛折磨的样子。
  眉头微蹙,却又不是扭曲的痛苦。
  是一种真正的,克制而冷淡的高岭之花应有的样子。
  ……太快了。
  这在正经演员中,都是极其可怕的入戏速度。
  只这一秒,陆咏就忘掉了他的简历。
  “因为刚刚就一直在酝酿了。”解夕朝老老实实地道,“我本来以为不会有旁白的。”
  他当然不是神仙,只是经历过太多的试镜。
  变态的导演可能全程让人无实物表演。解夕朝来的时候,做的是最坏的打算。还好,剧组不仅给了他一个引子,还让他含了一口水充当血包。
  陆咏笑了:“那也没这么不人性。”
  这段戏的持续时间大概是一分钟,在这个时候,解夕朝的表演已经完全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