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俯下身,很轻地在耶尔眼睛上亲了一下,哑声道别。
“我走了,晚上再见。”
他拿起一旁的军帽戴上,敲了敲015的脑袋,“拜托你照顾雄主了。”
015刚从床底下捞出被遗忘了的小乌龟,闻言眨了眨豆豆眼,用力地点头。
“好的!”
*
对于重罪犯安托·艾德卡的审判于今日开始,因为证据确凿,基本没受到什么阻碍,就顺利到了最终环节。
来参加庭审的虫不多,基本都是军部被安托打压过的虫,还有一些凑热闹的贵族虫,此刻都在安静地听着法官清点罪名。
“安托·艾德卡,因触犯宪法第3条、第12条、第……”
台上的雌虫脸色一片灰败,虽然不甘,却还算安分地听着自己的罪名,被铐起来的手微微发抖,神经质地绞动着。
吱呀——
轻微的开门声响起,原本已经不允许外虫进出的门,却在这一刻特例开启,随即一道有节奏的脚步声接近。
宣判并没有被打断,但还是有不少虫察觉到动静,有些好奇地四处张望。
西泽神色平静,大步从门后走出。
他在一众惊讶的视线中点了点头,坐到了最后一排座位上,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出格举动。
但他单是身姿挺拔地坐在那里,就有种正镇守整个法庭的强大气场,帽檐下那双熔金的眼眸冰冷至极,仿佛是睥睨着蝼蚁的巨龙。
没有虫敢多看一眼,就连忙转过了视线,甚至觉得脊背凉飕飕的,下意识挺直了腰。
审判仍在继续。
“根据法院认定属于叛国罪、武装叛乱罪、非法……扰乱治安罪以及故意杀虫罪。”
一长串罪名依次被念出来,法庭内的气氛逐渐凝滞,而后便是压抑着的激动和窃窃私语。
因为谁都知道,接下来就该是最终宣判了。
法官神情严肃,朗声念出判决书上的最后一行,“根据以上罪名,法院将依法判决……”
但还没等他公布最终结果,耳边佩戴的微型通讯就闪烁了一瞬。
一道平淡的声音入耳,让他的声音顿了顿。
“——依法判决安托·艾德卡流放2000年!”
法庭内顿时一片哗然。
原本正等待着死刑的安托也愣住了,而后一点点睁大了眼睛,显然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逃过一劫。
“怎么可……”能。
但很快,他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过身来!
镣铐被带动得哐当一声巨响,旁边负责押送的警卫顿时拔出了枪。
但那个刹那,他已经看清了那个坐在最后面的身影,脸上唰得失去血色。
西泽收回切换频道的手,眼睫微抬,恰好对上了那双目眦欲裂的眼睛,不由得微微一笑。
只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让雌虫难以置信的神色变成了顿悟和惊骇,被吓破了胆子后不顾场合地嚎叫起来。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判我死刑吧!快点判我死刑!!!”
安托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甚至想要撞上警卫的枪口,但受了重伤的身体很是孱弱,轻易就被按在了台面上,动弹不得。
“你们这是以权谋私,纵容犯罪……我要立刻死刑!”
“我不能落在他手里!放开我——放开我啊啊啊啊啊!!”
场内的虫有一部分仍然不明所以,但也有敏锐的直接看向后方的军雌。
而在听到法官宣布审判结束的时候,便明白一切已成定局。
“押下去。”
瘫软成泥的雌虫被架着押下去,而西泽从始至终神色不变,仿佛刚才惊世骇俗的事并不是他做的一般。
他朝场内神情不一的虫点了下头,起身离开了座位,大步朝着门外走去,消失在一片阳光中。
……
监狱最大的一处刑讯室内。
透明屏障分隔了一大一小两个空间,相对小的一边放着一把座椅,正好可以坐下来欣赏对面用刑的场景。
上午被押送下去的安托,并没有回到自己的病房中,而是被暗中带到了这间刑讯室内——
鲜血和碎肉四处飞溅,将刑讯室的墙壁弄得一片狼藉,凝固的旧血还没有弄干净,就有新的颜色继续泼洒上去。
层层叠叠,触目惊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痛……好痛啊啊啊啊!赫、赫啊——!”
杀猪般的嚎叫声从里面传出,尖利又刺耳,让见惯血腥场面的典狱长甚至都有些生理不适,撇开了眼睛不再看里面的场景。
反而是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的军雌神色若有所思,一眨不眨地看着酷刑实施的细节。
“不是这样做的。”
西泽倏地开口道,挥了挥手,旁边立刻有虫呈上一双白手套。
他慢条斯理地戴着手套,从座位上起身,在一众又敬又怕的眼神中走了进去,停在那片血肉模糊的虫身前。
那双军靴黑亮,和这腌臜的地方格格不入,却毫不留情地一脚踩上了雌虫的头,轻慢至极地碾着那些溢出的脑浆。
“看清楚了,我只演示一遍。”
这里的虫可能因为太久不用刑讯逼供,已经对那些技巧生疏了。
但西泽却永远不会忘记,那些刑具落在身上的剜心剧痛,和耳边探讨着怎么才能最大程度地折磨一个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