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雄虫面前, 给一个低贱的雌奴定罪,从来都是一句话的事,只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盖下去, 再给予足够的补偿,那名雌奴就会立刻被扫地出门。
  莱曼德虽然觉得眼前的雄虫品性很好, 但在战犯这么大罪名面前,至少也会斟酌一二。
  但耶尔居然想都没想, 就站在了那个雌奴那边, 言语动作间都是不加掩饰的信任和维护。
  “一样都没有吗?仅凭中校的一面之词, 实在很难让我相信, 我的雌虫会是什么战犯。”
  “就算是军部长官, 也没有权利越过司法随便给一只虫定罪,在没有证据支撑的情况下,直接就说我的雌虫是一名战犯,实在很冒犯。”
  耶尔原本不是多话的虫,这次却接二连三地和眼前的军雌呛声,足以看出他心情的恶劣程度。
  “……”
  屏幕上的雄虫生气地蹙起了眉,眼尾微微上挑,看起来有些凶,但在西泽眼里,却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可爱。
  而且——
  已经足够了。
  西泽冰冷的神色柔和下来,一错不错地看着屏幕上的耶尔,眸光深深。
  这份第一时间选择相信和保护的心,已经让他完全不会有怨恨了。
  曾经狼狈苦寻多年,后来又被狠狠砸碎的妄想,居然在这种地方这种情景中真正得到了实现,实在是……
  西泽舌根微涩,微妙地战栗一瞬。
  鼻尖仿佛还能嗅闻到雄虫身上好闻的味道,丝丝缕缕渗透的焦甜,还夹杂着冰雪融化后的清润气息。
  但他的视线扫过雄虫身上没拍干净的雪,眸光又冷下来,切换到另一个频道催促道。
  “加快速度。”
  这么喜欢攥衣领?不知道被抓住后手是不是还那么贱。
  咖啡厅内,这场不算谈判的谈判还在继续。
  耳机中已经传来收袭的反馈,他带来的部下不多,明面上的暗地中的,已经陆续失联小半,但能争取到这几分钟时间已经足够。
  莱曼德深感棘手地啧了一声,想了想又缓和下语气。
  “您或许误会了什么。”
  “我从头说一下这件事吧……我是在五个月前接手这个雌虫的。”
  五个月前。
  莱曼德接到了一则秘密通讯,那位几年前上位的第一军团上将神情严肃,说要将一个重要战犯送到艾塔尔星,让他负责刑讯。
  那是一只受伤的军雌,不.着.一.缕,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环捆绑住,对折着身体被塞到一个狭小的箱子里,放到星船的垃圾间偷运过来。
  他表面掌管驻扎在边缘星系的边防军队,暗中也在替贵族和军队进行非法审讯。
  这样被送过来的“重要战犯”他经手过不少,早已不会产生多余的情绪波动。
  地下刑罚远比正规的审讯要残忍血腥得多,折在其中的军雌数不胜数,早已成为令虫闻风丧胆的存在。
  只有同类最了解同类,却也最是冷酷残忍,每一条刑罚都是针对雌虫的死穴被制定出来的,目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全面摧毁雌虫的身体和精神。
  而上头的命令是,直接上刑,在保证雌虫不死的情况下,竭尽全力施加折磨和痛苦。
  至少在莱曼德执掌刑罚期间,没有虫能完整地受完一整套酷刑,不是中途崩溃就是承受不住死掉,无一例外。
  那个名为西泽的军雌,却成为了唯一的例外。
  上将的意思是不要有丝毫留手,甚至命令莱曼德将刑讯的监控发过去检查,态度慎重得令虫惊异……又或者不是检查,只是欣赏这个雌虫受刑的样子。
  但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安托会这么谨慎了。
  那个有着璀璨金眸和银发的军雌,不管被折腾成什么样子,血肉模糊还是一摊烂泥,是在无声流泪还是沉默喘息。
  只要让他找到一丝喘息的间隙,就能像路边永远拔不干净的杂草,缓慢又生生不息地恢复精神。
  那双清透的金眸中沾染过血液、脓水和数不清的污秽,多数时候是恍惚和空白的,盛装着满到溢出来的痛楚,甚至连执行的雌虫都不敢与之对视。
  但只要那双眼睛没有因为昏迷而紧闭,或是因为死亡彻底涣散开,就始终藏着破碎的金色光亮,任何酷刑和羞辱都不能将之熄灭。
  莱曼德甚至想过要将那双眼睛挖出来,但很快他就意识到,那不过是恼羞成怒和证明了自己的失败。
  整整三轮刑讯结束,莱曼德的心情极其复杂。
  军团那边没有再来命令催,他便停了手,去受到星盗入侵的驻地平乱。
  而一直等到上将那边问责过来,莱曼德才知道那个雌虫失踪了,后来再调查才发现是被耶尔截了胡。
  “事情就是这样,这是正常处理重罪战犯的流程,具体细节我不能说太多,但阁下去星网上搜就知道,我并没有撒谎。”
  莱曼德选择性隐去了一些不合规格的东西,只系统说了一下提审雌虫的流程,试图施压耶尔这是正常的,不肯交出雌虫就是在妨碍军务。
  耶尔却想起之前看到的视频里,那只踩在西泽头上的军靴,在这一刻瞬间对上了身份。
  胸腔升起的愤怒烧灼心脏,让他的语气逐渐冰冷。
  “所以,一直在折磨雌虫的,就是你?”
  莱曼德呼吸一窒。
  他没想到雄虫抓住的重点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