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柔软微湿的头发缠绕在指间,雌虫抿着唇,乖乖地把头发抵在他的手心,纵容那手指一顿乱搓乱揉,像是炸毛的小狗。
特别是那双金眸向上抬起,努力朝着自己的方向看来,湿润的眼尾微微垂下……更像小狗了。
耶尔呼吸一窒,剩下的话卡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纠结了一会,他妥协地叹了口气。
……外面天气这么恶劣,沙发睡起来确实不舒服,就破例这一次。
“让015帮你换一身衣服,准备休息了。”
想起外面的工具还散落着没有收拾,耶尔走进客厅,却猝不及防被冷风吹得一颤。
阳台门不知怎么被推开了一条缝,夹杂着冰雪的劲风将帘子吹得鼓起,露出外面浓黑低沉的夜色一隅。
风暴呼啸肆虐,丝毫没有停息的征兆。
他走过去关好门,却不知为何心底猛地一抖,隐约的不安弥漫开来。
“外面有什么东西吗?”
015的声音倏地响起,吓了耶尔一跳。
他将帘子“唰”地拉紧不留一丝缝隙,才转身道,“没什么,已经弄好了吗?”
“是的,地上这些我来收拾吧,您去休息就好了。”
“好,你今晚记得不要休眠,多注意一下周围的情况,免得又发生什么状况。”
……
耶尔反手关上房间门。
西泽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盖着被子半躺在外侧的床沿,听到动静后睁开眼睛,看向这边。
他的身体轮廓柔软起伏,显得强壮而软厚,散发着滚烫的热度和沐浴露的香气,像是可以扑上去、埋进里面肆意妄为的巢穴或温床。
现在的氛围……实在过于奇怪了。
耶尔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睡衣向浴室走去。
“我要再洗个澡,你先睡不用等我。”
“好。”西泽低声道,身体往下滑缩进被子里。
等耶尔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雌虫正背对着他躺在床上,身体起伏的轮廓被柔软的被子遮掩,呼吸安稳绵长。
他悄悄舒了口气,放轻脚步走过去关了灯。
“啪。”
房间里终于陷入一片静寂的黑暗,唯有窗外朔风呼啸、大雪簌簌的单调声响。
耶尔小心地踩上床,从雌虫的腰上跨过去,轻轻掀开被子躺下。
被窝里面本该是冷的,但是雌虫的体温略高,透过被子传了过来,沾了他一身熨帖的暖意。
来自另一个生物的呼吸清晰可闻,甚至比外面的风雪声还要明显,在耳边挥之不去。
……太近了。
他看着窗帘上模糊的花纹出神,强迫自己闭了眼,试图忽略身后的存在。
甚至数了一下羊尝试入睡,但——
完全睡不着!
短暂又漫长的几分钟过去,就在耶尔打算起床吃点安眠药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摩擦的窸窣轻响。
他本以为是雌虫翻了翻身,但下一秒,暖融的风拂过脊背,带着滚烫体温的棉被蓦地裹了一身。
耶尔呼吸的频率一丝不乱,身后调整被子的动作小心轻缓,被窝里一片暖融融的高热,逐渐融化了指尖的冰凉。
对比被窝外面的寒冷,下床吃药的想法渐渐变得艰难。
……算了,就这样睡吧。
在暖意的加持下,些许轻薄的睡意终于光顾了他。
身后滚烫的热源离得不远,后颈能隐约感觉到喷吐的灼热鼻息,但那点距离还是让被窝漏了风,怎么也没办法将全部身体埋入温暖之中。
耶尔有点难受地蹙起眉,往被子里缩了缩。
“……”
雄虫的呼吸变得绵长,似乎已经熟睡,但西泽仍然异常清醒。
他其实骗了雄虫,重建精神图景不是那么简单快速的事。
至少在渡过最动荡危险的期间之后,那些被搅乱的记忆和情感没有退潮,反而更为混乱激烈。
扭曲畸形不知道是谁的脸纠缠闪现,尖锐的耳鸣几乎刺穿太阳穴,感官颠倒混乱,阵阵撕裂的剧痛从身体各处传来,却分不清到底是虚幻还是现实。
他呼吸隐忍,吞下一切可能的声音,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背对着耶尔,不想将雄虫吵醒。
但倏地,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微凉的手心贴上他的额头,似乎是在试探温度对不对。
雄虫的声音响起,模糊中带着一点担忧,“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西泽喉结滚了滚,伸手摸上贴着额头的手,用力握了握,“……没事,就是有点失眠。”
“我去拿点药给你。”
耶尔收回手就要掀开被子下床,但被雌虫哑声制止了。
“不想吃药……要不我们说说话好了,等会自然而然就困了。”
好像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耶尔沉吟了一会,又缩进被子里,“要说点什么?”
西泽忍过一阵刺痛,假装在困倦地思索,“让我想想……”
他想说些什么,但挑挑拣拣,才发现之前的生活原来如此乏善可陈,除了战争就只有战争,偶尔夹杂着无聊的权力斗争,说出来也只是徒增厌烦。
想了许久,他挑了个件不怎么复杂和讨厌的,权当做睡前故事说给雄虫听。
“有一次返程,发现迁跃点坏了,只能慢慢地开回来,但因此也看到了不少很美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