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小机器管家出故障的次数好像也少了很多,之前经常发生的漏电滋火花现在基本见不到了,甚至还学会了切胡萝卜花。
  对于这种变化,015只傻乎乎地说可能是新芯片起了作用。
  直到一次晚饭,015端上来的饭菜一扫过去淡淡的焦糊味,正常到显得十分诡异。
  耶尔很严肃地按住那圆滚滚的脑袋。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更新系统了,之前那维修师说过你内存那么小,更新很可能会彻底崩盘的。”
  015眨眨电子眼,慢半拍地道,“没有呀。”
  耶尔怀疑地掀开它的脑壳检查,没见到里面的零件有熔化断裂,才勉强相信,“……但今天的晚饭怎么没糊?”
  他们说话时,西泽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着勺子慢慢地搅拌碗里的营养餐,安静而快速地进食。
  “你帮它维修过了?”耶尔冷不丁转头。
  西泽猝不及防被点到,手上的动作一顿,犹豫了几秒还是承认了,“是。”
  “眼睛好点了吗?”耶尔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这个。
  休伊斯说雌虫的右眼接近失明,左眼是收到牵连感染了,坚持上药的话有恢复的可能。
  这次西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捏紧了手里的勺子。
  见他不想说,耶尔换了个问题,“那客厅和浴室的卫生也是你打扫的?”
  “什么卫生?我没有看见呀!”
  015震惊,从耶尔手心里扑腾出来,“你还在养伤,不可以剧烈运动的!”
  这次雌虫迟疑的时间更久,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因为之前耶尔“命令”过不可以有意说谎和隐瞒,更何况问了几乎就代表确认了。
  就算没有条件田螺,也要创造条件当田螺是吧。
  耶尔几乎要气笑了。
  但看西泽抿唇沉默的模样,就知道他不会乖乖听话。
  “我想找点东西做,总不能……”
  雌虫难得主动开口说话,声音艰涩而犹豫,试图让耶尔理解他的想法,“整天无所事事的,像个无耻的寄生兽一样。”
  军雌的骄傲秉性让他没办法理所当然地躺着,吃雄虫的穿雄虫的,赖在雄虫的房子里养伤还什么都不干。
  刀剑可以被磨损被折断,但是埋没在温柔乡里失去锋锐就是耻辱,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原则和骄傲。
  耶尔愣了愣,他之前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雌虫也许太无聊了,该给他找点活干,但双眼失明确实是个很大的阻碍。
  他沉吟片刻,起身去了阳台。
  过了好一会,耶尔才从外面回来,毛衣上的寒气未散,重新坐回座位上,把手里的东西一层层拆开。
  他没注意面前的雌虫神色有些慌乱,放在桌面上的手收紧成拳。
  “对不起,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什么?”耶尔无知无觉道,将东西塞进雌虫手里,“这个给你。”
  雌虫倏地停下话音,神情有些怔愣,小心地碰了碰手里的东西,好像那是什么危险物品一样。
  “这是前几天买东西送的,超市老板说很好养,在冬天也能活,但是没几天就被我养得快死了。”
  耶尔有些愧疚地看着那盆小小的植物,漂亮的绿叶红藤此时已经枯黄大半,蔫巴巴地垂着尖尖,确实已经快要死了。
  “你每天帮我松松土浇浇水可以吗,兴许还能活呢。”
  西泽微顿,抬眼看向耶尔,视野里一片昏朦,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
  雄虫点在手背上的指尖忘了移开,触感冰凉而柔软,就像手心里的小瓦罐一样存在感鲜明。
  他悄然收紧手指,低声应道,“……好。”
  像是怕惊扰了一只落在睫羽的蝴蝶。
  *
  那株小植物叫做红玉藤,长大时藤身通体红润宛若玉石,很需要注意浇水的频次和用量,新手养很容易会死。
  西泽似乎有养花的经验,虽然双眼失明,也磕磕绊绊地上手了。
  耶尔偶尔几次走过客厅,都能见到西泽神情严肃地给红玉藤松土,眉心微皱的样子不像是在养花,像在演算沙盘或者批改什么机密文件。
  养了几天,耶尔凑上前去观察片刻,然后长长地嗯了一声,“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其实小家伙的气色已经好多了,从蔫巴巴的一小团支棱了一点。
  西泽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半晌低声道,“还是有点变化的,茎身长高了半寸,多了一片叶子,藤条的触感变得光滑了一点……”
  消极抵抗的沉默仿佛被本体完全遗忘,雌虫讲解它的变化,仿佛在仔细讲解一台机甲的性能和构造,眉宇间都是专注和认真。
  耶尔正用手撑着下颌,闻言无声笑了笑。
  他伸手拨了拨那片新长出来的嫩叶,哼笑一声,“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快点长大。”
  前面那句说出时西泽惊了一下,瞬间打住话音,听到后面才回过神来雄虫是对着红玉藤说的。
  明明是责备的语气,却带着轻巧而亲昵的笑意,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小猫伸出爪子挠了挠心尖,泛起一阵微麻的痒。
  “威胁”完小红玉藤,他眯了眯眼,声音更轻地道,“你也要快点好起来。”
  西泽放在茶几上的手倏地一颤,随即手指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