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离世前,给岑连和岑琳都留下了玉,是特别定制的,岑琳的是黄翡手镯,岑连的是未经雕琢的黄翡玉坠。
岑连和陶承颜在一起后,将玉坠转赠给了陶承颜,而岑琳的手镯,在厂子出事后就被抵押了出去。
岑琳想了很久。
“哥!”岑琳突然喊,像是想起来什么,“我确实没见到玉坠,但是上次一起吃饭的明星哥哥,他好像来看过你!对!是他,他看我哭得伤心,还给我擦过脸。”
岑连缓缓闭上眼,一声苦笑:“我要找的就是他,关于他,小琳还记得多少?没关系,慢慢想。”
从前没有想到的角度,后来突然回想,一切都变得明朗。
“他好像不是一个人来的,他也在哭,哭得很痛苦,好像也是他来之后,病房里的医生护士开始变多,病房外仍旧有人吵闹,但是都被他带来的那个人拦住了,”岑琳想往后想,却没有更多的记忆了,“我感觉,是他走后,琴姨和堂姐才来医院照顾哥的。”
每每提及恩情,岑余刚的话术始终是那一套,琴姨和堂妹照顾了他一个月,可是从未提及住院费的事。
岑连默认是岑余刚出的,所以这几年对岑余刚的各种安排,皆是豁了命的跑,还恩情、还债。
陶承颜进门的时候,岑连还在打电话,他将早饭放在桌上,而自己倚在隔断玻璃墙上等岑连打完电话。
瞅见陶承颜进门,岑连匆匆忙挂断电话,从床上冲下来,紧紧抱住陶承颜。
被拉入岑连怀抱的陶承颜一愣,被迫脸埋进了岑连的大胸。
这人应该是起床挺久了,胸膛上裸露的肌肤表皮带着一层凉意。
陶承颜笑着,手挎在岑连腰上:“岑哥哥见到我反应这么大?”
岑连的脑袋埋在陶承颜的脖颈处:“想抱你。”
“哦,那抱吧。”
陶承颜意外岑连竟然起床后没有扭捏,若是早知道闹一场这人就能抱过来,还遭什么罪慢慢勾他。
这呆子,就不能奢求他主动。
从前这样,现在仍旧是这样。
岑连越抱越紧,埋在陶承颜脖颈间的呼吸加重,像是要把九年缺失的拥抱都补回来。
只抱着,没有多余的动作,陶承颜却在相抵的胸口,感受到对方咚咚咚加速的心跳。
陶承颜两手撑着岑连的腰,努力将自己从拥抱中抽出身:“大早上不穿衣服,投怀送抱干啥。”
没穿衣服是事实,投怀送抱也是事实,偏就通过陶承颜的嘴里说出,配合他上挑的眼神,岑连脸热,才注意到,自己刚刚把陶承颜的脸直愣愣地摁在了胸口上。
好半晌,岑连脸红地解释:“早上衣服不见了,你不在,所以也没找衣服。”
“哦,也就是,我不在就可以不穿衣服?”
“不是的。”
陶承颜扒拉下岑连扶住自己后背的手,将柜子上的包装袋塞进岑连怀里:“去换衣服,然后吃饭。”
里边有两件短袖,是陶承颜全副武装以后去附近商场买的。
一件灰色紧身衣,一件是黑短袖正面有粉色小猪印花。
岑连比对了两件衣服的效果,回过头看了一眼陶承颜,却见陶承颜饶有兴致地挑眉,表示很期待。
最后,岑连穿了粉色小猪的短袖。
陶承颜的眼里划过一丝失望,但很快脸上浮出笑容,是被岑连逗笑的,他想要的反差感达到了:“来,吃饭吧。”
早饭只有肠粉和山药粥。
陶承颜提早将肠粉抱着开吃,岑连看见粥迟钝了几秒,也默默开吃。
窗下的阳光正好,这几个月头一次没把好日头荒废给工作,吃完饭后,陶承颜坐在高脚凳上,没戴耳机外放拉片,岑连似乎很不爱寡淡口味的吃食,吃得很慢。
陶承颜专心致志地分析镜头,尽管没看岑连,也知道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良久,陶承颜摁着后颈,仰头看外面的天色,万里无云,只有几只麻雀飞过。
他拿着手机,往窗边走去,将玻璃窗全部推开,感受拂面而来的风。
他在等。
“颜颜——”
岑连停在陶承颜身后:“当年我不告而别,是有难言之隐……”
往事还要从一个姓张的货车司机讲起。
他是个混子,却是跑车的好手,带着岑连父亲岑宇达的手下司机走南闯北多年,胆子大、不怕事,各家货运老板都争着抢着要他。
出事前一天,张师傅在朋友家喝得大醉,想着第二天跑县内无所畏惧。
仗着艺高人胆大胡闹,总会被意外追责,还没出货运大院的门,就撞人了,生生从另一个来上班的司机腿上碾过去。
没清醒的酒后,想不到会做些什么有违常理或者背德的事,也许撞人的最初一刻他想逃,紧急倒车,却又与后面两辆重卡相撞。
九年前清晨,瑜县凌空传来的连环爆炸声,现在回想仍觉心惊,像是能夺去人性命。
那时,岑宇达正在拓展业务,大院周围修的都是简易厂房,主要做酒店一次性消耗品,爆炸带来的火花点燃了厂房内的易燃物。
那场车祸引发的大火,张师傅抢救无效死亡,被撞的司机双腿截肢,后车两司机重伤,厂房内没跑掉的好几名工人被轻度烧伤,大院内的重卡几乎全毁,准备交货的酒店用品被火烧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