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烯年大方承认:“嗯,总不能好几年过去了还是没什么长进。”
“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值得这么骄傲吗?”许骋说。
何烯年想了想,转头看着他答道:“对我来说挺好的,不然也不能坐在这里和你聊天。”
许骋这回倒是不答话了,但也没有看他,这是他们重逢以来最平静的谈话,虽然一直被嘲讽,但是最起码他们还能坐在一块聊聊天,何烯年苦中作乐地想到。
在何烯年默默地享受着这时候的平静时,许骋突然开口了,“苏杞留下了一些药你知道吗?”
“什么,他留了药给我吗?苏医生没有和我说。”何烯年迷惑道,“你怎么知道他留下了药给我?”
许骋并没有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早上他送人去机场,在车上,苏杞非常突兀且刻意地说,“我诊室里面有些跌打药酒和药膏,就在办公桌上,记住了啊。”
许骋当时还很迷惑,反问他,“我又没有跌打损伤,你告诉我干嘛。”
苏杞却不回答了,只是自顾自地看着手机,许骋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下午过来看到何烯年在台上些许僵硬和不自然的动作,听到王荼说他的膝盖有旧伤的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苏杞在给他们牵线搭桥。
许骋对着拙劣的招数有点无语,但是不得不说,是有用的。
许骋跳过了何烯年的提问,直接说:“药酒和药膏都在苏杞诊室的办公桌上,你过去就能看到了,应该是留给你的,等会去拿一下吧。”
何烯年也察觉到了这是苏杞的手笔,向来不灵光的脑子这时候突然就转了起来,他有点抱歉地看着许骋,说道:“我的车要留给李瑜他们,李瑜等下要把几个小朋友送回家。”
许骋听了他这话,冷冷道:“那打车。”
何烯年掏出兜里刚关机的手机,朝着他那边扬了扬,“手机没电了。”
许骋看了眼何烯年手里拿着的手机,半信半疑又看了他一眼,何烯年只是朝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看起来单纯无害,真的只是个手机没电的倒霉蛋。
许骋不再深究,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说:“我给你打车。”
何烯年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臂,说:“不方便的,我等下过去那边也没办法回家的。”
许骋有点不明白,才五年没见,何烯年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死缠烂打的模样,真是出乎他的意料,说真的,许骋被他这幅模样逗得有点想笑,但是又碍于自己这些天来冷面前任的形象,他又把笑意憋了回去,刚想说,给你去借个移动充。
话还没说出口,何烯年按在他手臂上的手紧了紧,轻轻地握住他的小臂,抬眼小心翼翼试探着问:“要不麻烦你送我过去一趟,不远的。”
何烯年指腹的温度好像透过外套传递到许骋的手臂,许骋嘴角绷得紧紧地,垂眸看着他,何烯年迎着他的视线回望过去。
许骋恍惚间回到了很多年前,飘着雪的北京,满街阑珊的灯火里,何烯年好像也是这样看着他,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在一起,但是何烯年连眼睛都在说着我愿意。
于是许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他们一起离开了汇报厅,坐电梯,去到停车场,上了车,等到何烯年上了副驾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这些年来,何烯年确实是长本事了,但是他好像还是那个样子,还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一路上沉默无话,去到了医馆,两人一起下了车,何烯年对这里早就熟门熟路了,进了门就跟好几个人打了招呼,然后跟在许骋身边走去苏杞的诊室。
诊室的门没有锁,何烯年一推门就开了,一开门就见到了放在桌面的药酒和药膏,他走了进去,许骋似乎是不想多留,没有跟着他,只是站在门外等着他。
从门口到桌边就几步路的距离,何烯年走得很慢,膝盖倒不是很痛,只是他希望一切都慢慢来,这样他就有多一点点时间和许骋待在一起。
他慢吞吞地挪到桌边,手已经搭上了药酒。
何烯年握着冰冷的玻璃瓶子,深呼吸一口,扶着药酒瓶的手收了回来,他转过身,看着站在门边的许骋,说:“那个,我膝盖有点痛,能不能先等我上个药?”
何烯年不知道自己这突发奇想的谎言能不能骗过许骋,他竭尽所能地让自己看起来比较真诚,但其实他根本不用花费多少心思,只要把自己原原本本的心思袒露出来就好,只要这样,他看起来就不像是在说谎,只是在挽留心碎过的爱人。
最后,何烯年果然成功了,许骋听他说完,就看着他的膝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没一会儿就自己走了进诊室,两三步走到何烯年身边,把他身旁的椅子拉开,示意他坐下。
“来都来了,实在不行挂个号,给其他医师先看一下,别死忍着。”
何烯年想也没想就拒摇摇头绝了,他只想和许骋独处,不希望他们两人之间还有个医师提醒他注意给膝盖保暖。
“没事的,老毛病了,给我点时间,我揉一下药酒再贴个药膏就好了。”说完他抬起头看着站在他身前的许骋说:“麻烦你再等我一会了,你要不也坐一下?”
许骋依旧皱着眉,说话的语气依旧是冷冷的,“不用管我,你先好好上药,不行的话我出去找人帮你。”
何烯年生怕他真的把外面坐诊的其他医师拉进来了,连忙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自己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