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痴心妄想。”
略带轻蔑的冷嘲从薄唇中吐出,钟翊语调淡淡却一字一顿。
他伸手便要将云渺揽到身后去护着,然而还没来得及动作, 对方自己就先雏鸟还巢般主动贴近过来。
相较于能一口吞掉自己的大白蛇, 云渺还是选择了狠狠得罪过的主角。
粉白手指头轻轻牵起钟翊衣袖一角, 整个人都隐藏在宽阔脊背后头。然而害怕妨碍对方待会儿打斗,又手忙脚乱假装牵着空气。
反正紧紧黏在主角身后,像条小尾巴一样甩不开。
总之, 堪称以身体力行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你好得很……”仿佛吞了口沙子,宴朝每说一个字都艰难无比。
黑沉沉的眸中讥诮快要凝成实质, 却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旁人。
谁能料想, 先前还主动踮起脚尖将柔软香甜的小舌头送上来的人, 此刻却对自己避之不及呢。
这前后转变, 简直比那得知夫君病重,便立刻卷尽家财投入奸夫怀抱的小郎君还无情。
沉默半晌。
就在钟翊要再度出手之际,宴朝却突然薄唇轻扬,勾起抹颇为玩味的笑容来。
仿佛要刻意为自己找回面子,亦或是心中的确有此所想, 意图挑拨离间一番。
他意味深长地打量着面前二人,最后轻笑着讥讽道:
“有些人自作聪明以为能英雄救美, 只怕招惹上蛇蝎美人, 迟早也会被利用个干干净净再丢开!”
这话酸气冲天,还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究竟在说谁简直不言而喻。
然而钟翊却无动于衷, 目光依旧冷淡如霜没有半分动摇。
谁让他那幼弟生了副天生擅长做坏事的模样,心怀鬼胎也显得可怜兮兮。
只瞧那脸颊挂着一丁点儿软肉, 唇瓣都快咬破掉的艰难样子,便没人舍得去怀疑苛责了。
云渺颇为心虚地低头盯着鞋尖,心脏跳动犹如擂鼓。
他的的确确待会要陷害主角呢。
然而却欲盖弥彰,结结巴巴道:“钟翊,你、你快把这只坏蛇打跑呀。他就是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好。”钟翊愣怔一下,以为云渺这是愿意同自己缓和关系,当即重新催动灵剑对敌。
剑气所到之处如疾风骤雨,招招直冲要害。
宴朝这回只守不攻,明明费力格挡眼神却黏在云渺身上,好似要将对方的模样刻下来般。
轮廓分明的英俊脸庞上也再不见笑意,阴沉沉的戾气翻涌。
若要求彻彻底底压制敌人,宴朝或许要费一番功夫,然而只是脱身却绰绰有余。
见势不妙,他直接往云渺所在方向扔了不知什么。
发觉钟翊回头去挡,他转身便走。
……
“有受伤么?”
一剑将空气中不知是什么东西斩成两半,钟翊声音发紧,眉心紧蹙将云渺拉到怀里查看。
地上是碎成几截的蛇形木雕,形态逼真,口中还吐着艳红蛇信子。
看来宴朝临走也不忘吓唬云渺,恶劣至极。
“……没有受伤。”细密羽睫蝴蝶振翅般颤动几下,云渺乖乖摇了摇头,嗓音还黏糊糊的带着点儿哑。
他思考时无意识咬着下唇,脑海中全是待会要把主角推下悬崖的画面。
虽然不会死,但钟翊肯定会很伤心,还会恨死自己吧……
“渺渺?”
“唔,”被唤着名字回过神来,云渺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一双桃花眼暂时失去素日灵动还有些迷迷糊糊。
因此并没有发觉钟翊眼神幽深,一错不错在盯着看他的嘴巴。
原先被亲到乱七八糟,泪水淋淋漉漉的脸蛋儿已经褪去红晕,此刻在阳光下像即将融化掉的雪团子。
然而唇瓣依然红馥馥艳得滴血,小巧唇珠都肿起来些,一看便是被人衔在齿间又舔又咬弄了许久。
“没受伤的话……就漱漱口吧。”沉静如水的眸子异常冰冷,钟翊直接从储物袋拿出水囊,都不等人反应就凑到那嫩生生的唇畔。
被迫“咕嘟咕嘟”喝水漱口,云渺那白软两颊鼓成个包子脸,最开始还不小心咽下去几口。
他感觉自己嘴巴一吞一吐的都快累死了,钟翊才堪堪开口说可以停下。
结果口腔还没空闲多久,就又被猛得塞进去个什么。
钟翊一只大掌直接捏住那软乎乎的雪腮,迫使云渺仰头将嘴巴张开些。
趁着红艳艳的小舌头吐出一点儿,带着薄茧的指腹便迅速擦过唇珠,按进去个圆滚滚小石子样儿的东西。
“唔……”
云渺眉尾恹恹向下一耷拉,是要生气的征兆。
然而他刚要用舌头把嘴巴里的异物吐出去,便尝到股甜丝丝的滋味。
是饴糖。
这回炸了毛的猫儿不再言语,抿着唇瓣努力咂摸着口中甜味。
害怕很快吃完待会儿就没有了,他又将糖块推到牙齿间咬着。
说话也咕咕哝哝,仿佛湿软口腔中含着包蜜汁:“你、你哪里来的糖……”
自然是为了吊小狸奴上钩,早早就备下的。
否则钟翊一个不喜甜食的人,如何会随身带着几块黏黏糊糊的饴糖?
然而他却不回答这个,眉梢一拧反问云渺:“那个妖族为何缠上你?”
先前宴朝化为原型时,钟翊便猜出对方是螣蛇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