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上头坠的铃铛,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
  云渺还坐在段霖大腿上忘记下来,此刻笑得小狐狸般狡黠,突然放松身体几乎整个人窝在对方怀里,仰头得胜将军般洋洋得意道:“呐,你把匕首还给我。不然……别想把这个长命锁要回去!”
  “云渺”二字在诗书里也常见,小郡王又从来没见过这东西,一时压根儿没朝这锁也是自己的地方想。
  “好好好,你把长命锁还我,我这就叫下人给你取匕首。”段霖垂眸看向靠在自己颈窝的云渺,笑得意味不明,“请小表哥再原谅我最后一回。这锁是心上人送我的定情信物,我们两人可订了娃娃亲。”
  云渺对“定情信物”这四字简直有阴影,吓得赶忙把长命锁扔在段霖怀里 。
  “我怎得没听说过?居然有人家愿意和你定娃娃亲,怕不是你白日做梦……”
  “我是不是白日做梦,小表哥喝喜酒那天就知道了。”
  “我才不去你的婚宴!”
  “这可不成。小表哥身份这般贵重,不赏脸的话只怕我一个人镇不住宾客。”
  “略略略,谁管你。”
  ……
  ……
  两人就这么一路拌嘴皮子,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坐着暖轿出了宫。
  段霖要去见段璋一面,马车是早早备下的。而小郡王要去找秦逸,火急火燎抢占了主人的位置,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
  恪王府门口,马车徐徐停下。
  “要不要一起进去?”段霖撂开帘子准备下去,却突然回身问了一句。
  “不要!”
  小郡王干脆利落地拒绝,好像真的全然没心没肺,低头玩起腰间的荷包来。
  “……那让马车送你去右丞府,我过会去接你,别乱跑。”
  “嗷。”
  小郡王先前本要带长生一起来,可段霖死活不许奴才上马车,长生又不会像侍卫一样骑马只能作罢。
  如今身边全是段霖的人,云渺还真有点儿怕被卖掉,边偷偷瞧外头的路边催促着快一点儿驾车。
  结果还没到右丞府,小郡王就远远儿的看见石狮子旁那个熟悉身影。
  云渺赶紧将脑袋缩进来,生怕秦逸不管不顾当街大叫他一声“娘子”。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马车侧边木板被拍得框框作响,清朗朝气的男音传到耳边:“娘子,你总算来了!我在门口都等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时辰了。”
  “闭嘴!”小郡王一把攥起帘子,伸手就捂住秦逸胡说八道的嘴,对方幽黑的眼珠还可怜兮兮转了转,似是不解。
  “跟你说了多少遍,在外头不许叫我……娘子。”小郡王压低声音,咬咬唇吐出最后两个字,威胁道:“听懂了就点点头。”
  “唔唔。”秦逸乖顺地上下晃晃脑袋。
  “这才对嘛。”小郡王奖赏似的,摸了把秦逸的狗头。他不敢拍,生怕对方更傻了。
  “上马车来,咱们先去酒楼用晌午饭。”云渺冲秦逸招招手,吩咐车夫和侍卫们直接改道儿。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没人敢管自己,当然是要去吃好吃的啦!至于还匕首,酒足饭饱之后再说吧,肚子还饿着脑袋可转不动啊。
  ……
  小郡王特意挑了最大的一家酒楼,叫留仙居,对面就是小桥江水,还有片梅林各色花苞好看的很。
  酒楼老板知道有贵客登门,忙撂下雅间伺候的几位,将大名鼎鼎的小郡王,和一看就是暴力分子的秦逸迎上顶楼视野最好的一间。
  “小郡王,草民不知您大驾,恐有怠慢。”
  “你们这儿的招牌是什么?”小郡王话说着,还不忘瞪了眼身旁有多动症一般的秦逸,把自己的手从对方怀里抽回来。
  酒楼老板仿佛瞎了般目不斜视,脸上笑出褶子道:“今个儿有野鸭肉和新鲜羊羹,不过咱们留仙居冬日里最得意的,还是那风腌香狸。”
  “这玉面狸的肉鲜嫩肥厚,腌干后用米酒酿蒸熟,再取米汁水浸泡一日。蒸时下置白糯米,薄切入味……也就为着小郡王您这样的贵人来,草民才敢备下啊!”
  云渺早就听的咽口水了,只是面上还要保持着皇室风范,此刻小猫抬下巴似的点点头,示意老板赶快去做。
  随后小郡王又问问秦逸的意见,可对方只会看着人嘿嘿傻乐,便自己又点了龙井虾仁跟海鲜茼蒿小豆腐,并两样细粥和热腾腾的烤栗子 。
  “好了,你们都先出去自己吃点饭菜吧。算在我账上!”小郡王强硬地将侍卫们赶出去,让他们去隔壁守着。
  嗯……等菜的工夫,还是把匕首先还给秦逸吧,不然心里搁着事总感觉胃口都变小了。
  本来就吃不了太多,这样更不划算了。
  “秦逸。”
  “娘子。”
  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叫娘子了。
  秦逸钻了个空子。他不说话时剑眉星目,银冠高束,一派俊朗张扬的少年郎模样。
  此刻笑得开怀,尤其是看到云渺从怀里拿出那把熟悉的匕首,更是眼中若有星辰。
  然而秦逸还不懂得,小郡王的温言软玉同一颦一笑,可比杀人的利剑还要骇人几分。
  “这把匕首还给你,我可断不能收什么定情信物。”
  云渺笑着将匕首往秦逸手中一推,转身凑到窗边看风景去了。他的手扶在窗边,东张西望时突然看到底下有个熟悉的玄青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