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隋盯着他看,听到“全部清零”四个字时瞳孔骤缩。
“这项规定最早是为了防止一个老板手下有多支参赛队伍,以至于形成垄断影响比赛的公平性,black作为队长不可能不知道这条规则。”
汤隋沉默地看他一眼,又低下头。
沈要立即安慰道:“你不知道情有可原,是我交接的时候没给你讲清。”
他摇头,“失职就是失职,不用说好话。”
沈要无奈,“阿隋……”
汤隋抽身想起来,沈要轻轻一拉,把人重新拉回怀抱。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又摇头,“还不够。”
沈要一刻不停的在他后背轻拍,“明天是决赛,最后五局,我们尽全力去打。今天不要考虑那么多,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结束,我们一起去找black算总账,好不好?”
终于,汤隋点点头,被沈要半扶半抱的送回去了。
——
从晚上开始,这场雪就没停过。
独自躺在废弃停车场的black,平静地望向深铅灰色的天空,时不时有雪花落入眼中,化在脸上,星星点点的融化成水滴,就像眼泪一样停留在脸颊。
忽然有一把伞闯入视线。
“队长。”小佐喊他,“回去吧。”
black斜了眼扎在脸侧的铁棍,伸手拉住小佐递过来的手,起身。
他没忍住笑了出声。
小佐疑惑地侧头看去,“怎么了?”
他摇摇头,可是一想到汤隋那股子狠劲儿又忍不住笑,小狼崽子……真狠啊……那一下几乎是贴着自己的脸扎下去的,但凡偏一点他就不能站在这里了。
小佐看他样子不正常也不敢多问,只跟在他身旁给他打伞。
“佐,我打不了比赛了。”
小佐张张嘴还想劝他,但是知道自己劝不住,所以只有一声叹息回应他。
路过垃圾桶时,black扔掉了手上的白色手套,露出里面狰狞无比的伤疤。
小佐还是忍不住地说:“队长,您没必要做的这么绝,我觉得您不提帮他们打比赛的事或许会更好,明明可以不让他那么讨厌你……”
“我不需要得到他的原谅,我不需要得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原谅。”他只是在惩罚过去做错事的愚蠢的自己。
小佐不理解,“您不是最看重owner对您的看法吗?”
“是啊。”他不经意地叹息,一句话带过这几年的执念,“人这一辈子最可悲的事,就是为了别人的认可而拼命努力。我该清醒了。”
起初,他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打败owner成了他的终极目标,可是他在这条路上独自行走时,他承认他打不过owner,所以道路的方向出现了偏差——他想得到owner的认可。
不是那种敷衍了事的认可,而是另眼相看、青眼有加的那种。
没有一个男人不渴望成为强者,也没有哪个男人不想和强者惺惺相惜。
只可惜,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成为强者的资格了。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伤,这是沈要出事的那年,他因为太害怕东窗事发,某一次倒水时被烫到的伤疤。
尽管black仍心有不甘,但他不想把命搭进去,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才对,而不是给姓吕的那个老男人擦屁股,更不是任何人的弃子。
“队长。”小佐站在路口停下,表情认真地问他,“您以后还会打比赛吗?”
“可能吧,谁知道呢。”
小佐伸出手,“如果您以后还有机会打比赛,请来我的战队。”
black笑得很开心,他转回身握住那只手,欣然同意,“好啊。”他问出了和小佐第一次见面时相似的话,“请问,你是bw的队长吗?”
——
汤隋晚上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他妈了,他很久没有梦到过他妈了。
他好像重新回到了老房子,拿着一束鲜花正在往楼上走。
当他走到门口他发现房门大开。
他缓步走进,一转头看到了站在阳台的女人,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要自杀的人。
汤隋走到客厅,把手里那束花放在茶几上,看着阳台的人他想走过去和那个人说两句。
可当他站在那人的身后,他突然发现楼下不远处正是年幼的自己,身后两步远的距离跟着一个人。
“阿隋!小心!”
下一秒,汤隋再次看到他妈从楼上掉下去的画面,只是这次视角变了。
深夜,汤隋从梦中惊醒,他出了很多汗,后背的衣服贴在身上,粘的不舒服。
他索性脱掉睡衣。
但床单也被汗湿,几经折腾下他烦躁地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硬是熬到了天亮。
·
世界赛决赛的当天,汤隋从沙发上起来就觉得头重脚轻,但是晚上的梦一直在脑海中反复出现,让他难以平静下来。
沈要在酒店大厅见到汤隋的第一眼就发现他脸红的很不正常,还没伸手碰到他的额头就被一巴掌打开。
沈要见他表情实在是难看,不想惹他生气,只是跟在旁边仔细观察他的状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提着一口气,汤隋和往常并无两样,除了颧骨红了点,脸色臭了点……
汤隋一上车,带过去的低气压让所有人噤声,教练和他说一些比赛的注意事项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慎惹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