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妤或许会看不懂这步棋的筹谋,知许不可能看不懂,他们是想要北蛮安定,对北宁而言,北蛮安定被桑南归降重要多了。
只有桑南会觉得北蛮归降后,北宁首要大事就是收复桑南。
事实上,谢珣的确要收复桑南,可晚几年也没关系,没有时机就寻一个时机好了,边境寻衅挑起战争,做得漂亮点就好。
北蛮归降后,北宁首要任务就是要怎么让这群性格暴躁,且习惯了强盗之风的北蛮百姓在北宁的土地上安居乐业,不要引发太规模的动荡。为此谢珣殚精竭力一直在想办法,差点就同意大祭司得寸进尺的要求,给他修建神庙允许北蛮人祭拜,且在各地开设神庙。
只要他们有归属感,就不会引发大的动荡,北宁若是一只老虎,那北蛮就是一头豹子,吞下一头豹子的老虎也要慢慢消化,只有等消化掉北蛮,才能进一步的捕食,收复桑南。
“心有灵犀啊!”方楚宁有点心酸。“如今与你心有灵犀的人,倒成了谢知许了。”
“……”谢珏懒得理他,这点醋也要吃,可他又吃方楚宁这一招,淡淡说,“刚刚桑南王问,你为何要随我出使,你猜我怎么说?”
“因为我们有私情?”
“……你偷听了?”
“你真这么说了?”方楚宁错愕,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两人就在街上大眼瞪小眼,明显方楚宁也是猜的。
方楚宁那双眼眸比桑南春日的光还要明媚,错愕中带着隐晦的激动与喜悦,谢珏看的心软,“猜中了。”
“我就知道!”方楚宁大笑起来,“我们在京都小心翼翼避人耳目也就罢了,在桑南何必在意旁人的目光。”
谢珏心口微涩,数月前,他是打算与方楚宁老死不相往来的,若不是一起出使桑南,朝夕相处,一路上的温柔细致,情愫与习惯早就深入骨髓,他又怎么硬得下心肠。这一场反覆无常,又患得患失的眷恋,是他唯一举棋不定的事。
“真希望他宣扬出去,昭告天下!”
“你爹会打断你的腿。”
“你护着我啊。”
“我护不住你!”谢珏冷漠无情地说,“你自求多福吧,我怕大帅连我一起打,说不定他就认定是我拐了你。”
“就说是你拐的,我是无辜的小白花,你强取豪夺,怎么样?”不管如何,千万不要老死不相往来,听风一旦有动摇的迹象,方楚宁就会得寸进尺。
“不怎么样,松手!”谢珏不想与他在谈情说爱。
“既然都说与桑南王听了,不如再放肆一点?”方楚宁挑眉,戏谑的目光带着几分挑衅与暧昧。
“如何放肆?”
方楚宁的手轻轻往下移,握住谢珏的手,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划过后,与他十指紧扣,这双手年少时他牵过无数次,不管在是宁州,还是京都。他们年少时牵手玩耍,旁人只道寻常兄弟情深,不会往别处想。
他们在国子监读书时,方楚宁经常就这么拉着谢珏一起去跑马,一起玩乐,还惹得张伯居骂他厚此薄彼,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他们就不再这样牵手。
或许就是从那时起,他们就开始有意避嫌,那是心虚!
若是光明正大,为何就不敢了呢?
“阿宁……”谢珏心跳疯狂失序,忍不住环顾左右,身后的宁州铁骑似乎也惊呆了,在谢珏回头时没来得及收回错愕的目光,在谢珏看过来时,因为谢二公子积威甚重,所有铁骑齐刷刷抬头望天,假装那高高在上灼伤人眼睛的太阳,是晚上温柔的月亮,他们正在欣赏月光,动作相当的整齐划一。
谢珏第一次有一种隐私被爆的羞耻感,哪怕他和方楚宁在北蛮时都做过夫妻,这一路上相处也不清白,可在光天化日下这样被人牵着手,他只觉得掌心滚烫,特别是身后那群将士们的目光,让他如芒刺背。
“放开!”谢珏训斥。
“放什么放,你都有胆子与桑南王说了,那我们牵个手怎么了?”
“那是私下说的!”
“我这样一表人才,文武兼修的美男子,有什么地方见不得人,拿不出手,为何只能私下说?”方楚宁明知故问,就是逼着谢珏,什么礼仪规矩,他统统不管了。
“方楚宁,你可知道铁骑几千人,都安插了多少眼线,你就这么希望他们把消息传出去吗?”谢珏忍不住提醒他,“你父帅或许在宁州铁骑里也有自己的人,你确定吗?”
几千人一支队伍,不可能全都封了。
“若不是你阻拦,我早就说了。”方楚宁说,“我想做什么,一直都清清楚楚,从不曾动摇过,听风,你是知道的,招惹了我,就没那么容易甩开,你没有与我结仇的决心,就永远甩不开我。”
“怎么?各自安好,你就要与我结仇了?”
“对!”方楚宁冷哼,虽是赌气,可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感觉到他的郑重,“什么各自安好,在我这里就是一世结仇。”
谢珏,“……”
这脾气,都是他惯的,他只能忍受!
他都后悔这么多年对他百依百顺,养成他得寸进尺的脾性,他在旁人面前明明知进退,懂分寸,偏偏在他这里就会肆无忌惮地闹脾气,会索取,比谢珣还要幼稚。
谢珏挣脱不开,就只能任由他这样牵着。
身后那群将士一个一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有一群人还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一名小伙子问自己的伙伴,“王爷与将军是不是在做戏给桑南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