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希望雁王追究,这事不查清楚明白,还真落我头上了。”
  方楚宁慵懒地靠着,自顾喝酒,随便他们吵,真有意思,给使团接风洗尘,他们竟能吵起来,也是有趣。
  “够了!”桑南王语气严厉,“今晚接待使臣,你们别闹出笑话来。”
  大王子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不纠缠此事后,他却提起别的事情,“雁王,坊间都传你是长公主的儿子,你可有什么证据?”
  谢珏面无表情地看了过去,方楚宁不轻不重地放下酒杯,“我们雁王殿下是北宁唯一的亲王,从来没承认过自己是桑南皇室的血脉,是你们皇室传出有关于他身世的流言,本将军也想问,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大王子一头雾水,“怎么就成我们皇室传出来了,流言不是先在北宁京都传开了吗?”
  “那就要问问世子,为何要传播这样的流言,也害得我们殿下与皇上兄弟之间有隔阂。”方楚宁慢条斯理地问,“雁王这一次出使桑南,就是向吾皇证明,他身正不怕影子歪,经得起考验,世子当初在京都传谣言时,那是证据确凿,不容辩驳的。”
  韩子期与桑南王对视一眼,面对着大王子怒气腾腾要一个解释的眼神,不紧不慢地说,“早在长公主流落桑南,进了镇北侯府时,我们派去北宁找寻长公主的人已找到他,我们也曾请长公主回桑南,继承王位,可公主殿下当时已孕育雁王,不愿再回桑南,此事作罢。父王与镇北侯府也有约定,长公主和雁王的身份从此成了秘密,只是后来时局变化,宇文朝与雁王兄弟分裂,父王与我想要支持他们兄弟夺得江山,因此才会提起他的身份。”
  “说来说去,那就是没证据吧?”方楚宁挑眉笑说,“侯爷与夫人们都已仙逝,你们自然可以随意编故事。”
  桑南王不悦,“方大将军,这是我们与雁王之间的家事。”
  “雁王殿下乃北宁亲王,亲王的家事,就是国事,当然,你们桑南这弹丸之地,规矩没那么多,我可以体谅一二!”
  众人,“……”
  这话简直是羞辱在场所有的桑南人,大王子就先忍不住,拍案而起,“方楚宁,你别太嚣张!”
  “我就是嚣张了,怎么了?我又不是战败国,又不是我求着你们来和谈!”方楚宁酒气上涌,脸颊桃红,那张本就妖孽的脸上宛若飞花夺目,格外惹人,旁人看起来像是酒喝多了说胡话,谢珏也知道他酒量多好,本就喝酒上了脸,却不会醉。
  大王子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珏也很维护方楚宁,“方将军说得对,我是北宁亲王,亲王的家事,就是国事,还希望桑南王不要混为一谈。”
  桑南王也察觉到他们不好应付,他叹息说,“既是如此,我也只能拿出过往与侯爷的书信来,我与侯爷都怕将来会有这样的纷争,因此当年也有过书信来往,证实过雁王的身份,侯爷虽已故去多年,可他的字迹,你总该认得吧?”
  谢珏浑身一僵,书信!
  父亲的书信!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刀,刺在他的心尖,他怕睹物思人,也怕勾起自己的伤心事,家人的遗物封存在密室里,不敢观阅,他已许久,许久不曾看到父亲的手书。
  这事方楚宁不敢替他做主,桑南王派人送来一封书信,放在谢珏面前,“这是当年侯爷写给我的书信,里面还有一封长公主的书信,还有长公主的私印。”
  谢珏目光凝视着那份明显就有些年月的书信上,心绪翻涌。
  父亲,当年你为何要留下这样一封书信?
  你在信中,又写了什么?
  第796章 对峙
  这不是侯爷写给桑南王的一封书信,是镇北侯写给儿子谢珏的一封书信。
  听风,若是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为父已战死沙场,候府也分崩离析,你和守玉,知许的处境定是万分艰难,燕阳也没有你们的容身之所,你也会面临着桑南的权力诱惑,或是复仇诱惑。我此刻在想,若是我的儿子们真到了生死存亡的那一刻,做出一个违背家训,忠义的选择时,我会不会失望?
  或是会失望,可我的儿子们风华正茂,人中龙凤,我不希望你们与我在黄泉下相见。所以,真到了无路可走的那一刻,就去桑南吧。
  你的生母是桑南大长公主,阴差阳错进了侯府,你是桑南唯一的嫡系血脉,为父和桑南王有约,认下你的身份,为了就是防止有一日我儿退无可退,守无可守。桑南王答应过为父,若你回了桑南,会给你亲王之尊,在桑南安居乐业。
  王权富贵如过眼云烟,人生一世,得失难论,忠孝难全,回归桑南虽不是为父所愿,可我们侯府世代忠义,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道义,我们谢家世世代代战死沙场的忠,足够为我儿们换来安宁平静的生活。
  即便是你回归桑南,为父也不会责怪。
  狗屁的忠义,我谢氏几代人的忠就够了,你们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见信安!
  落款是镇北侯的私印与长公主私印。
  镇北侯为怕旁人模仿笔迹,伪造信件,因此他的私印比较特殊,根据书信字数单双会有不一样的额外记号,这一点除了儿子们和亲近的部下,所知之人并不多,连宇文朝的建明帝都不知道,这书信的确是镇北侯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