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这段时间在政务上颇为出色,后方不管是辎重,还是部落之间的团结,二王在谢珏的帮扶下都处理得非常不错,谢珏本身就擅长处理这些政务,不管是北蛮,还是宁州铁骑,军务其实大同小异,因北蛮人大多直肠子,处理起来反而更顺手,所以二王得到北蛮王许多奖赏。
他带回府中的就是有一杆长枪,说是他们在战场上的战利品,北蛮王擅长流星锤,大王子擅长红砂矿制作的三叉戟,独孤靖擅长短兵,只有二王喜欢这样的长枪,所以北蛮王把长枪赏给了二王,他兴冲冲地带回府邸,还在诸位谋臣面前炫耀。
谢珏不动声色地握紧拳头,嘴唇有些发白。
战利品吗?
这是方楚宁的长枪!
长枪上的红缨穗是他亲手编织的,谢珏本身喜爱白色,越简单越好,可长枪上挂白不吉利,所以他选了红色的流苏穗。这一抹红色在战场格外鲜艳,随着主人出生入死,杀敌无数,怎么就成了战利品!
若他平安,长枪绝无可能落在旁人手中。
是受伤了吗?
二王拿着长枪在院内挥舞,方楚宁的长枪是燕阳最好的铁器铸造,均匀又锋利,是杀敌利器,深得二王喜欢。
谢珏在边上看着长枪换了一个主人,心中极其不悦,在他心里长枪的主人,只有方楚宁,旁人耍这支长枪,只是玷污了它。
旁边的谋士夸赞二王好功夫,枪法出神入化,谢珏心神不宁,这时候二王妃带着兰宁珍过来,姐妹两人言笑晏晏。二王妃本身就生得很高挑,兰宁珍与她站在一起时,竟比她高了一个头,在北蛮女子中也是比较少见的高挑。
“阿宁见过姐夫!”兰宁珍双手交叉在胸前,行了北蛮礼。
她声音偏中性,爽利而干净。
谢珏听到阿宁这称呼,眼神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瞬,兰宁珍生得与王妃眉眼有几分相似,都是那种妖媚的狐狸眼,夺人心魂。
二王收了枪,随意一扔,长枪射进一旁的兵器架上,在一排长枪中显得越发锋利浑厚,兰宁珍眼神落在长枪片刻后又移开。
二王豪爽,好客,虽是第一次见小姨子,却一点都不陌生,很是自来熟,“阿宁免礼,你最近在狐狸城可是出尽风头,你姐姐也早就想见你一面,好不容易来一趟,今晚可要陪我们痛快喝酒!”
“是,姐夫,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阿宁酒量极好,正好能陪你们好好喝一杯。”王妃笑着说,命人去准备宴席,她和气地朝几位谋臣说,“诸位先生也一起用膳吧。”
“是!”几人听了令,随着他们去膳厅,谢珏走在最后面,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伫立在风雪中的长枪。
阿宁,你在长枪怎么落到北蛮人手里?
北蛮人的席面,男女同席,并未分开,二王和王妃坐在主位,兰宁珍坐在王妃的右手边,她的旁边就是谢珏,两人离得很近。
兰宁珍活泼,伶俐,并不是那种关在天神山上不谙世事的女子,她见识广,知识渊博,性情也好,在桌上也能与二王,谋士等人一起拼酒。很快一坛酒就见了底,北蛮女子也都好酒,兰宁珍和王妃都是海量,席间就谢珏滴酒不沾,看着她左右逢源,说了几件天神山的趣闻,逗得二王开怀大笑。
酒过三巡还与二王一起骂祭司院一群老封建,害人不浅,双方一见如故,小姨子和姐夫甚是投缘,王妃看得忍俊不禁。
谢珏暗忖,兰宁珍这性情说是男子也没人怀疑,行事作风也像是男子,谋士说过在天神山上,她是被一群祭司带大的,祭司都是男生,从小到大她都没怎么接触过女子,所以性情就像男子。
骄傲,好斗,不服输,可性情却是一等一的好!
“赫连先生,你怎么不喝酒?”兰宁珍问,她坐在谢珏身边,酒过三巡后席间说话也肆意多了,本就是家宴也没什么顾忌。
谢珏侧头看她一眼,兰宁珍额头间的红宝石额饰衬得她那双狐狸般的眼眸越发迷人,像是一汪春水,令人沉沦。从这角度看过去,实在是太像了,谢珏心中那种古怪感越发重,他平静的移开视线。
“我不善饮酒!”
“狐狸城里竟有不善饮酒的男子在,很是少见啊!”兰宁珍含笑的眼眸盯着他略黝黑的皮肤,给他倒了半碗酒,“赏脸,喝一杯?”
谢珏是真不善饮酒,却不是一杯都不能喝,只是北蛮人喝的酒非常烈,比宁州的白酒更要烈,后劲很强,他们还喜欢用碗喝酒,而不是酒杯。就北蛮人喝酒的碗,一碗下去,谢珏就会不省人事。
她离得太近,又是冬天,北蛮的家里没有烧炭,说话间都是白气,谢珏闻到了淡淡的酒气和混杂在她身上略带清冷的香,像是高山雪岭上的松花,染了一身酒气,很好闻。谢珏拉开了一点距离,正要冷漠拒绝。
二王说,“赫连,阿宁盛情相邀,你就陪她喝半碗,醉不了。”
他知道谢珏是真的不善饮酒,因北蛮人喜欢喝酒的缘故,无论各种场合都避免不了喝酒,谢珏有一次就喝了一碗酒醉倒摔在雪地里,差点摔骨折,二王也就真的相信他是不善饮酒,所以在府中也没有强迫他喝酒。
今天难得高兴,喝半碗也醉不了,谢珏也不好拂了二王的面,拿起桌上的酒碗,与兰宁珍碰了一下,半碗酒他没喝干净,只是简单地尝了几口,他喝不惯北蛮的酒,太辛辣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