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濛濛亮,金銮殿已是文武百官齐聚,龙椅上空无一人,百官们相聚在一起窃窃私语。金銮殿外的地板上,宫人提着水冲刷着地板上的血迹,禁军和京都卫处理这一场厮杀中的尸体。
高将军带来的五万大军,仍在城门外与禁军对峙,却也不敢贸然强攻,金銮殿因帝位选择而陷入僵局。
端王和凤婉原本在凤家,如今被请到金銮殿。
这一次随着谢珣一起反叛的武官,镇北侯府旧部自成一团,谢珣持剑上殿,一身煞气毕露,靠着金銮殿前的长鼎闭目养神,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衫,脸上的血迹简单擦拭,谢珣就那么闭着眼站着,长剑立于身前,双手随意交叠放在剑柄上,无端就给人一种沉得透不过气的威压。
不管张老太傅和宗室怎么吵,谢珣沉默不语,安远侯和陈侍郎等人也沉默不语,镇北侯府旧部厮杀时勇猛无敌,静默时宛若哑巴。
张老太傅是三朝老臣,说话极有份量,他是属意端王当皇帝,端王是成年的王爷,太子年幼,兄终弟及。端王是最合适的人选,氏族肯定不愿意太子登基,林和礼摄政,若是这样林家就是一言堂。
林和礼看着温和,守礼,可这三年做的哪一件事是温和,守礼的。性子强硬,心性坚定,他来涉政,就是隐形皇帝。氏族原来就被宇文景离间,势力分化严重。林和张两家算是一条心,可李氏和他们就不是一条心,李氏出了一名贵妃,也生育二皇子。
况且,李氏和方大帅家是姻亲,关系密切,他们也有野心,想要二皇子登基,可如今宇文景传位给太子,林和礼摄政,他们绝对不愿意。
可选端王,他们更不愿意,端王成年,难以控制,氏族架空皇族多年,只有在宇文景这位皇帝上踢到铁板。
别说架空宇文景,宇文景差点一怒之下把氏族杀个干净。如今宇文景下台了。他们心思也就渐渐活络,肯定愿意选一名好控制的帝王。
太子和端王肯定是两害相衡选其轻,端王虽成年,却比太子更好控制。
所以,张老太傅和宗室想选太子。
李氏和文武百官想选端王。
各有各的道理。
张老太傅和宗室想要正统,虽林和礼摄政,毕竟是宇文景的诏书,名正言顺,幼主登基对燕阳也不是第一次!
选端王,他们觉得端王性子温和,并无劣迹,他们算是怕了宇文景这样的暴君,选端王也是想要一名性子软和一点的帝王,二来是不希望林氏一家独大,外戚专权。
张老太傅和李阁老唇枪舌剑,争的面红耳赤,安远侯和陈侍郎等人在旁看戏,谢珣沉默,他们是不会说话的。
是选正统,还是选对燕阳更好的成年君王,文武百官都陷进两难。
凤长青没来金銮殿,凤长林倒是来了,心情极是雀跃,若是端王登基,他的女儿凤婉就是正宫皇后,他的外孙就是太子了。
这样的权力,欲望对一名官员而言,非常,非常有诱惑力。
可他什么都不敢说,只能把心思藏在心中。
林和礼不在,张老太傅又在金銮殿上,张伯居就没说话,他的父亲早逝,他是老太傅亲自教养长大,日后继承张家,不管如何都会和张老太傅站在一条线上。
可他忍不住看向谢珣。
很想提醒爷爷,其实,你还有一个选择的。
“安远侯,你怎么想?”张老太傅和李阁老争论不休,也很疲倦,只能找外援,那边是镇北侯府的旧部。
也是这一次逼宫的导火索,不是凤姝之死,宇文景发疯,关了那么多镇北侯府旧部,或许还不至于酿成这一场灾难。
安远侯府又是几百年的侯爵府邸,自是有话语权。
“没什么想法。”
张老太傅没想到被怼回来,然后问谢珣,“小侯爷,你想选谁?”
一大早吵成菜市场的金銮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双手交叠在长剑上,闭目养神的煞神。
是谢珣领着禁军和京都卫,杀进皇宫,逼得宇文景退位。
他才是这一场风暴的中心。
谢珣几乎都快睡着了,他真的非常疲倦,精神高度集中,他已连续三天三夜不曾合眼,又奋战一夜,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疲劳到了极点。
闭目养神时,差点睡着了。
如今被老太傅点名,谢珣缓缓地睁开眼睛。
鲜血在他身上凝固,他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随着谢珣睁眼,这种血腥伴着杀气迎面而来,众人心中打鼓。
没有人能猜到这位小侯爷到底想要选谁。
他们都觉得宇文景死了,谢珣大仇得报,定是不想选太子登基,因为太子的宇文景的血脉。
李阁老已有点激动,他觉得谢珣绝对不会选阿宝。
哪怕阿宝是林玉漱的儿子。
凤长林更是激动得手脚发抖,谢珣和凤妤情深似海,选端王,日后是连襟,总比选太子好。
众人心中也明白一件事,谢珣选了谁,这皇位几乎就是谁的了。
一直表现得风轻云淡,淡泊名利的端王也有点紧张,特别是谢珣走过他身边,仿佛向他走来时,更是激动。
若谢珣选了他,他定会记得这份恩情,将来也定会给镇北侯府最大的荣耀。
谢珣手持长剑,一步一步走向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