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漱语气平静,“当年您诛杀侯府,围杀表哥,又要夺臣遗孀,多少眼睛盯着您,多少流言蜚语攻击您,您初登大宝,皇位不稳。臣妾希望后宫太平,前朝安稳,做了皇后该做的事,劝你做了正确的事。臣妾并不知道她怀有身孕,她去相国寺那一年,臣妾也不曾去过一次相国寺,如何知道她怀孕?是后来回宫后,她与臣妾说过有孕生子一事,可事成定局,臣妾怕您接受不了,又怕你们再陷入僵局,这才隐瞒下来,臣妾是为了您好!”
林玉漱知道,她不能全盘否定,她时常带太子去迎春宫,宇文景这么敏锐多疑的人,定会质疑她是帮凶。林玉漱在电光火石间,已想到了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真真假假难辨,宇文景就算再敏锐也寻不到破绽。
“好啊,原来都在骗朕!”
“皇上,她生儿育女,也是凤姝,她原本……就是……”林玉漱已经厌倦和他说道理,若宇文景真的能听进去,就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可林玉漱偶尔想一想,真的觉得很难受,“皇上,我们明明有一个很好的将来,燕阳明明可以海晏河清,若您的执念少一些,忌惮少一些,宽容多一些,一切都不一样,所有人都不会死,您稳坐皇位,四海升平,邻国臣服。您本来能成为燕阳百姓心目中,最好的君主,是您自己亲手毁了一切。”
“滚出去!”宇文景暴喝,“别让朕再说一遍!”
陈墨不想帝后争执闹出什么悲剧来,慌忙过来劝阻,“皇后娘娘,皇上正在气头上,请您先离开吧!”
林玉漱既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
“我可以走,可皇上若不想血流成河,就撤回命令,不要再滥杀无辜,锦衣卫酿出的惨祸还不够多吗?”林玉漱沉声说,“常将军满门被屠,连几岁的孙女锦衣卫都没放过,您杀的人还不够多吗?这皇城内外上空飘着多少冤魂,请皇上悬崖勒马,不要一错再错。”
林玉漱跪在地上,求宇文景开恩,不要再制造悲剧,否则京都就真的要失控了。张老太傅和几名宗室皇叔在锦衣卫大牢前和张顺等人对峙,早也有人报到宫里,陈墨不敢隐瞒,宇文景根本不在乎锦衣卫大牢里关了谁,也不在乎张老太傅和几名皇叔的命,直接让锦衣卫冲进去,违令者杀无赦。
宇文景向京都发出通告,要谢珣投案自首,若谢珣一个时辰不出现,锦衣卫大牢就死一族,一直到关在锦衣卫大牢里所有氏族被覆灭,这笔血债,他还要锦衣卫大牢里所有人都牢牢记住,这是谢珣送他们去死。
宇文景的用心,只能说极其险恶!
宗室有几名皇叔来劝,长公主也进宫找了太后,希望太后能出面劝宇文景,可太后不想蹚浑水,只在小佛堂吃斋念佛,谁也劝不了宇文景。
第523章 杀戮
宇文景如此逼迫谢珣,无非是认定了谢珣和凤妤就在京都,从未离开过,是他们撺掇凤姝离宫,若不然,凤姝就不会从城墙跳跃而下,也不会葬送性命,宇文景要谢珣血债血偿,想把谢珣凌迟处死,他也知道谢珣是将门之后,今天抓捕的氏族都是镇北侯府旧部,谢珣不可能无动于衷,他若不出现,锦衣卫大牢里的氏族全部都会被屠戮,若他出现了,宇文景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哪怕张老太傅等人守在锦衣卫大牢门前,也挡不住锦衣卫。
京都是锦衣卫和禁军的地方,宇文景仗着自己有兵权,且京畿附近的军队也只有宇文景能调动,他在京都可以为所欲为。
“谢珣是叛出朝廷的乱臣贼子,朕关的是镇北侯府的旧部,他自诩自己是正义之师,那就看看他是否愿意舍己为人,只要他进皇城,投案自首,朕就放了锦衣卫大牢里所有人,若不然,过一个时辰,杀一族,这是镇北侯府欠的血债,与朕无关!”宇文景看着跪地的林玉漱,“皇后,不要以为朕不敢动林氏,你就敢在这里口出狂言,你该去劝林和礼悬崖勒马,不要与朕作对,天下子民都是朕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明白吗?”
林玉漱眼角微红,看着狼狈,又狠毒的宇文景,“你真的疯了。”
她连敬语都不用了。
“或许凤姝早就看穿你的虚伪,狠毒,自私,所以你和他青梅竹马长大,她也不曾对你动心过。”
宇文景盛怒,倏然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林玉漱脸上,林玉漱被打倒在地,只觉得耳朵一阵轰鸣,一股热血直冲咽喉,脸上火辣辣地疼起来。这句话激怒了宇文景,他拔刀要杀林玉漱,对宇文景而言,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陈墨见事态失控,慌忙挡在宇文景面前,沉声说,“皇上息怒!”
“让开,她当真觉得朕不敢杀她!”宇文景因愤怒,身体颤抖,那一层遮羞布被人狠狠地扯落后,只觉得尖锐的疼痛在心底蔓延,他疯狂失态,心底只有嗜血的杀戮,不管是谁挡在他面前,他也只想杀了,才能填平他心中的怒火。
“皇上,皇后娘娘无意冲撞您,请您三思!”陈墨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宇文景杀了皇后,那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林玉漱感觉脸上都要烧起来,鲜血从鼻腔落下,她擦了血,整理仪态,就算挨了一巴掌那么狼狈也跪得笔直,从容端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杀了臣妾能平息您的怒火,能让您高抬贵手放过无辜之人,臣妾愿意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