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宁州铁骑回了大半的人,作战兵力渐渐提升,且有府兵帮忙,桑南人强攻一日未果,暂且退后修整。
天黑了,风声鹤唳,鲜血的味道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暖阳,陈江东,马上补充物资,弓箭手,火油,石头,能用的东西,全部搬到城墙来!”
“是!”凤妤吩咐他们补足物资后,目光冷沉地看着城楼下,桑南人也有死伤,韩子期比她更急!
手臂隐隐作痛,凤妤额头上有一层薄汗,衬得她目光更冷!
韩子期,原来你图谋的是西州城!
凤妤靠在城墙东北角,咬着臂缚上染了血绷带,重新绑紧,箭矢擦过她的胳膊,划了一道伤痕,幸好也不算很深。张大和两名亲兵守着她,凤妤的盔甲上全是尘土和鲜血,看起来极是狼狈。
每个人都是精疲力尽。南宫衡组织城中妇孺给他们带来御寒的衣物,果腹的粮食,一碗热粥下肚,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张猛,张虎带人打扫战场,治理伤员。
“姑娘,他们强攻一日,夜里怕是不会再攻城,我守着,你好好睡一觉。”春露心疼地擦去凤妤脸上干涸的血迹。
“韩子期对西州势在必得,这是十二州后方,不利于桑南作战,他要速战速决,很快会发起第二波攻击。”凤妤心中悬着一口气,始终不敢放下,密道已关闭,且派人把守,桑南人绝对不能通过密道进城。
今天守城伤了五百人,死了两百人,大大减弱作战能力,西州府兵虽然训练过,却不失守城的主力。
她要做两手准备,万一城门守不住怎么办?她把张猛喊来,“你去通知全城百姓,我和宁州铁骑,府兵一定会拼尽全力守住西州城门,哪怕战到最后一人,若是守不住,让百姓们从密道逃离,他们目标是西州的粮仓和兵器库,也不会在西州久留,等他们走后,百姓们再回家。”
张猛一听,热血上涌,“姑娘,我们西州城与你同进退,绝对不做抛家弃城的事,你放心!”
“你糊涂啊,城中有老幼妇孺,你要让他们送命吗?只有活着,才能希望!”凤妤沉声说,“人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去通知,快!”
凤妤是避开所有人,悄悄对张猛下命令,她也不能在宁州铁骑面前下这种命令,影响士气!
张猛领命离开后,凤妤刚上城墙,倏然感觉到一股冷意,初春的夜晚沁凉如水,人的骨头像是包裹着一层冰,冷得刺骨。
凤妤拿过弓箭,箭头裹着火油点燃,突然射向城外的沟渠处,桑南人在夜色隐藏下匍匐前进。
“敌袭,戒备!”暖阳一声令下,号角吹响,桑南人发起第二波攻势。
筋疲力尽的将士们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巨大的火球如雨点砸向墙头,第一波弓箭手被砸到,火苗点燃了衣袍,瞬间烧起来,惨叫连连。
“是火石,快躲开,躲开……”这种火石是攻城利器,守城时很难应对,只能等这一波攻击过去。宁州守城时也会防备这种火石,但是这种火石机器很是笨重,桑南人急行军,竟然还带了这种攻城装备,简直不可思议,说是他们从桑南带来的,暖阳打死也不信!
城门被巨大的火石砸破,火石直接滚到城内,城外号角一阵强过一阵,城门被砸开后是骑兵冲锋。
暖阳蹙眉,这城门守不住了,“府兵向城外攻击,宁州铁骑随着迎敌!”
“老子今天要杀光你们这群兔崽子!”陈江东大吼一声,随着暖阳一起杀向城门,挡住那群疯狂用进来的桑南军。
成千桑南人涌进城内,开始大规模的屠杀,城门口很快尸堆成山,陈江东和暖阳杀在最前面。
凤妤是第二次感受到两军交战的残酷性。
韩子期长剑指天大吼,“活抓凤妤,别让她死了!”
“是!”
张大和春露,几名亲兵一直都围在凤妤身边,一边杀敌一边保护凤妤,可桑南人太多了,很快就被冲散。且这种混战中,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一个地倒下,极其容易热血上头,只顾着杀敌。
凤妤也不需要旁人保护,长剑在手,砍杀着不断蜂拥过来的敌人。
暖阳和陈江东死守城门,直到守不住,桑南人用尸体堆出一条路,杀到内城。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生命在守着这座城池。
刀光剑影,战鼓齐鸣。
凤妤浑身浴血,肩膀被刺中两刀,寸步不退,韩子期看着人群中狼狈不堪的凤妤,“三姑娘,投降吧,不要做无畏挣扎,美人就该在帐里伺候男人,战场是男人的地方!”
凤妤脸上全是血,宛若地狱来罗刹,“韩子期,宁州铁骑没有投降的主帅,我和西州共生死!”
“哈哈哈哈,怎么办呢,三姑娘这浴血奋战的模样,我也喜欢的很。”韩子期剑指凤妤,“抓住她,别让她死了!”
“保护姑娘!”暖阳大吼着,数千桑南人冲进城门,正在这时,内城的方向传来了如雷贯耳的马蹄声,张猛带着西州城内所有能作战的男女们全赶到了。
男耕女织三年,连凤妤都快忘了,这群西州城原始的百姓,本身就是一群骁勇善战的悍匪。
“姑娘,我们不逃,西州是我们的家,我们誓死守卫西州!”张虎的妻子一身骑装,手持长枪,“老娘要看看,是谁想要破坏我的家园。”